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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人看其类,”周炎斌说道,“这些人能为沈淮所用,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一方面说明沈淮控制人的手段很厉害,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确实有折服人的能力。鹏悦当然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别人,但相比较而已,我们现阶段也找不到比沈淮更好的合作者了。”
“我不喜欢沈淮,不过我又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孩子,该怎么做我还是清楚的。”周知白没想到父亲对沈淮的评价这么高,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也不会胡乱说什么赌气的话。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教训你,”周炎斌说道,“今天到梅溪镇走一趟,也唯有我们这样经历的人,才会生出诸事皆得来不易的感慨,有时候‘脏活’是必需要有人来干的。具体怎么合作,我就不参与了,不过这次我们要拿出些诚意来,就算吃些亏也无妨……”
“我知道了。”周知白点点头,下车帮他父亲打开车门,看他走到巷子深处进了院子,才转头回头坐进车里。
市区的繁荣总非城郊能及,周知白坐车回到位于开发区西陂闸的住所。
这里是东华市少有的别墅楼盘,周知白不愿意拘束,回家通常都住在这里,他让司机在小区门口就停了车,独自往小区里走去。周知白没有直接走到他的住所,而拐到二号楼北角,站在树荫下点了根烟抽起来,心里感慨万千:
周家选择跟沈淮合作,可以说是一步步被逼入无法选择的死胡同、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
第一次陈铭德因病猝逝,他二叔被迫跟沈淮交易,以减轻此事给周家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而沈淮得以定点空投到梅溪镇担任副书记分管经济、接手梅溪钢铁厂。
第二次沈淮更以直接以鹏悦的废钢业务兴废为威胁,迫使周家在梅溪钢铁厂股权改制之上支持他。
即使这两次周家的利益并没有因为沈淮而受损,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抓不住主动权的感觉,可不好受。
这一次,周家看上去有选择,可以拒绝参与南线建桥方案,但又不得不考虑拒绝之后彼此关系走下坡路的后果,实际上也没有选择。
不过,在昨夜英皇对峙事件发生后,也能更叫人看清楚沈淮的背景强硬到可以跟市委书记谭启平公开叫板的程度,这也叫周家屡屡被动的选择合作心情好受一些——人总是容易屈服于强者。不过再怎么样,给牵着鼻子走,心里总不会舒坦。
即使抛开姐姐跟沈淮说不清的关系之外,周知白也不是一个心甘情愿给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而沈淮横冲直撞的风格更是叫他不喜欢。
只是听父亲一席话,周知白多少有些反思。
即使在很多事情,他不赞同他父亲的观点,认为他父亲过于保守,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事情上,才初中毕业的父亲比他看得更深。
要是说沈淮对外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为梅溪镇及梅钢赢得更好的发展环境,周知白也不得不承认沈淮迄今为止做得非常漂亮。
周知白虽然从不甘落后于人,从不认为自己差过于人,但设身处地,也只能折服的承认,他在去年秋季替代沈淮去主持梅钢,不可能做得更好。
倒不是眼光跟见识不及,梅钢要怎样才能发展,纯理论性的东西,周知白不认为自己差过于别人,关键要看到未必就能够做到;眼高手低是国人的一种通病。
在去年入秋之后,谁都知道梅钢到了不整顿就会死的地步,但是除了沈淮,谁能横扫一切阻力,使梅钢如此凌厉而迅速展开生产整顿?
周知白也知道股权改制对梅钢的益处极大,但在国内现有政治经济条件下,他不觉得他有能力推动梅钢成为东华市第一家股权改制试点企业。
周知白也知道当钢企产能上到一定规模后,运输方式对钢企成本控制的制约就会变得极大,但是他不觉得他有魄力在梅钢年产量刚突破十万吨时就重资投建货运码头?
这一桩桩事,就算看到想到下决心去做,倘若不能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压制住反对者的声音,也断无可能做成。
这时候心平气和的回过头来看,沈淮对外蛮横、不妥协、肆无忌惮破坏规则、甚至胆大妄为跟市委书记叫板的作风,才是梅溪镇、梅钢得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最根本的保证。
周知白抽着烟,忍不住长吁一口气,要将心里的郁结吐干净,这时候从幽暗处走出来一个女人,从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问道:“在想什么事情,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抽烟?”
“人有很郁闷的事情,比如说,你不喜欢一个人,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比你强,所以偶尔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