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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写于2007年10月
肥皂的故事
眼下肥皂是再普通不过的日用品了,可是在三十多年前它可是个稀罕物。那时候城里人是凭票供应,全家人一个月也只有那几块,对于农村来说,就更为奇缺。在我插队的时候,村里的人只有平时将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鸭蛋卖到公社的供销社,达到一定的数量后,才能换回一点糖、火柴、煤油、肥皂一类的紧俏“商品”。即使这样,能够卖到东西的品种和数量也极其有限。我记得好像是“卖”一斤鸡蛋,可以“买”回一两“古巴糖”(介于白糖与红糖之间一种黄糖,据说是由古巴进口来的)。至于火柴和煤油是如何“兑换”的,现在记不起来了,多少还可以“换”回一点吧。在我的记忆里,村民们最难得到的东西,好像还是肥皂。
那时候使用肥皂前,人人都得先用香烟的内包装的锡纸将肥皂包起来。一块肥皂只留一个则面露在外面,在使用时候,只将那一面搓脏衣服。用一点,锡纸往后剥一点,不至于使肥皂有太多地接触衣服的机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愣头青”,当然不知道“节约”。脏衣服脱下来,用水在盆里一泡就是几天,不等衣服穿不想起来洗。一洗起来,用肥皂使劲一糊,一块肥皂也就差不多了。有时候遇到被子、帐子脏了,自己也没办法洗。只得抱着脏被子,带上一条肥皂到邻村请人代洗。这样一来,每次回城带回来的那几块肥皂也经不起自己这么折腾。到后来洗衣服就没肥皂用了。洗衣不用肥皂我也干过,不过污垢洗不去不说,那衣服上残留的汗臭味,穿在身上难受滋味,现在想起来浑身还不自在。同知青屋的“三丫头”在这一点上,要比我们好的多。用村民的话说,他会请打细算,比其他知青会过日子。说他不像我们这帮小子,倒像是个丫头。他姓桑,因此我们送他一个“三丫头”的绰号。
“三丫头”的床铺紧挨着房门,推门就是他的床架。那时候我们的盆、碗、肥皂、毛巾之类的日用品都放在床架下面。有时候我们打水洗过脸后想搓个毛巾、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也就懒得进屋,顺手在“三丫头”的床架下拿他的肥皂用,省事。时间一长, “三丫头”的肥皂就不再放在床架下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从城里带来了去污粉(类似后来的洗衣粉),每次用他都用一只小碗装一点放在床架下面。我们依然如故,只要顺手还是用他的去污粉,用起来方便。有一次,我和往常一样,再次顺手用“三丫头”的去污粉洗小玩意儿。可是不论我怎么搓揉,也不见泡沫。我又添加一些“去污粉”,仍然不见泡沫。正当我努力搓揉手中的小玩意儿而大惑不解的时候,被“三丫头”对床的知青诸葛看见,窃笑道:“呵呵,你也上当了,那是石灰粉。”又是“三丫头”心疼用他的去污粉,故意给调包了,我却全然不知。
作者题外话:2008年12月 txt小说上传分享
怀念“老炊”
“老炊”是当年插队时,我们北潦滩上那几十号人当中唯一的专职“火头将军”。由于炊事员干久了,大伙儿都习惯叫他“老炊”。
当年的“老炊”只有四十来岁,中等个子,不胖不瘦,朴实忠厚,乐观大方。喜欢与我们城里来的知青们相处,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那古铜色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一次,我问他整天乐呵呵的,家里的情况肯定不错。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家里二十一口人,只要我一个人饱了肚子,全家人都饱了”。起初我还不知道原由,时间长了才渐渐明白是什么意思。身边的单身汉们都称自己家里“二十一”口人,原来“二十一”是光棍汉们对自己的戏称。
其实“老炊”成过家,还有一个儿子,后来老婆带孩子离开他走了。虽然我们也问过他老婆和孩子的事,“老炊”只是谈谈地说:“粮食过关那年头,实在没法活,她带着孩子求一条生路去了。”这是唯一的一次见到他说话语气是那样沉重,眼圈里还隐隐的噙着泪花。那是一段太令他伤痛往事,此后谁也没有在“老炊”面前重提此事。
北潦滩是块新开垦的滩涂地,“公社”在这里开办了农场、窑场。来干活的,除了我们十几位知青以外,其他大多是从各“生产队”抽来的单身汉。干活的人多,吃饭的人自然不少。伙房里内内外外的事情,只有“老炊”一个人打点。每天给大伙儿做三顿饭,对他来说也不是件难事,难得是这几十号人吃菜的问题。通常开饭的时候, “老炊”只是将他自己磨制的辣椒糊和腌制的大块腐乳合二为一,放在一个大瓦钵里,往桌上一搁。那几十双筷子同时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