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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察知她动作僵硬,轻声笑起来,“玲珑说的不错,夫人你本不必纡尊降贵。”他这种笑自然被楚瑜解读为嘲笑的意味,心里将朱十三痛骂千遍万遍,她嘴上反倒谦虚说道:“伺候夫君本乃妾身分内之事,妾身不敢妄称辛劳。”总不能说怕他和玲珑在净房里做出不才之事——在楚家是不会有这种顾虑的,可谁知朱府是否一滩脏污烂臭,楚瑜总得先将嫡长子的名位确立了,才能容下别人的孩子,免得多则生乱。她口里假惺惺敷衍着,一面便将那件质料精细的外袍解了下来,朱墨虬结有力的后背展露在她眼前。楚瑜下意识的挪开眼睛,觉得自己预料不错,这恶霸看着清逸俊朗,里头却颇为有料呢。她原以为朱墨出了一身汗,身上的气味必定十分难闻,此刻却全然不觉得,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他素日熏的什么香。楚瑜对香料缺乏识见,但朱墨有这样的自觉,却是很令她满意,她最讨厌男人的体汗臭气,就连她父兄有时也因这点遭到嫌弃:她哥哥楚蒙爱好骑射,身上常带一股马汗味;她父亲楚镇更是好酒之人,每每喝得醉醺醺的,浓郁芬芳飘散十里,怪道别人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哩。可朱墨就不会给她这样的烦恼,他身上的气息几乎称得上好闻了,楚瑜乱纷纷想着,就见朱墨已大马金刀坐进浴桶里,她忙收回心猿意马的思绪,用木瓢舀了热水往他身上淋洒。她留神不碰到此人肌肤,只一丝不苟的执行手上工作。她是个正经人,裸裎相对的时候同样要保持正经。忽听朱墨说道:“你们一家子可真是亲切,方才席间,岳丈大人恨不得将我灌晕才好。”尽管是轻松的口吻,楚瑜不免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难堪,讪讪道:“父亲他总是如此,一高兴起了就忘形了。”“无妨,我倒觉得楚三老爷秉性率直,值得结交。”朱墨微微皱眉,“倒是你母亲似乎对我颇有微词。”岂止微词,她根本就不想给你好脸子瞧,楚瑜心道。她想起席间何氏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几乎就没搭理过这位财大气粗的女婿。楚家的爷们心性仁懦,夫人们倒是一个赛一个刚强,何氏肯出面就不错了,焉能指望她对着朱墨笑语寒暄。唯恐朱十三记仇,楚瑜正要为自己娘亲辩白两句,就见朱墨粲然道:“也好,你娘清高孤介,若非这样的门庭,也教养不出品格端方的姑娘。”楚瑜不禁脸上发烫,她的确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由别人嘴里说出来,倒意外的有种羞耻感。她别过脸去,“我几个姊姊虽然不错,也还没有大人夸的这般好。”硬将这句赞语按在楚珊她们头上。朱墨微微一笑,“你也罢,你几个姊姊也罢,都各有各的好处。”楚瑜心道你几个月前还暗讽我四姐丑哩,这会子反倒吹出花来,尽管她一向与楚璃不睦,此时也难免觉得朱十三心口不一。她故意问道:“照这样看,大人果然觉得楚府样样都好啰?”倘若朱十三还是那副虚伪做派,她定要狠狠刺他一顿,揭穿他的伪善面具。谁知他只是缓缓转过身来,两只结实手臂交叠在浴桶的边沿上,笑意深深的看着她,“楚府是你的娘家,我只是爱屋及乌罢了。”楚瑜再度陷入狼狈中,她最不能应付的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他怎么能毫不脸红的说这些话呀?楚瑜却被他弄得面皮泛赤,不得不避开他的视线。一直到水温半凉,朱墨起身穿衣,楚瑜仍是精神恍惚的。她觉得这位夫君实在是太危险,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很容易抵挡不住,照这样下去,迟早得坠入他的陷阱不可。她必须加强戒备。尽管做好了抛夫立子的准备,可到了晚上,楚瑜到底还是没脸将朱墨从书房叫过来,这太难了,她实在说不出口。何况,见识过朱墨强健的躯体,楚瑜很怀疑自己能否经得住冲击,都说女子“你如今已然成家立业,你母亲若泉下有知,想来也会高兴。”景清帝有些唏嘘的说道。“母亲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朱墨脸上微显踌躇,却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事无须说明,别人一样也能明白。景清帝望着他与那人颇为相似的轮廓,神色微黯,颔首道:“朕累了,你先下去吧。”朱墨施了礼正要告退,又听皇帝说道:“安王并非存心捉你的把柄,他只是一时糊涂,你不必放在心上。”“殿下乃凤子龙孙,臣不过微芥之民,自然不敢计较。”朱墨声音宁静,并没有半点不平。到底还是有些脾气罢,景清帝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悄悄爬上一抹苦笑。朱墨才走,皇后张氏就笑吟吟的掀帘而入,“朱大人才纳了娇妻,还是一样勤谨,陛下也不许人温存片刻。”张皇后梳着端端正正的髻,眼角虽有了细纹,因着保养得宜,看上去还不十分老。景清帝望着发妻熟悉的容颜,心思却不知飘往何处,半晌方道:“朱墨若糊涂到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朕也不会这样重用他。”张皇后并不拘礼,大大方方的在一旁黄绫椅袱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