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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动了动,慢慢地从铺满了污秽枯草的地面上爬了过来:“统领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顺路过来看一下,就这么简单。”穆法萨答道。
脚镣触撞的清脆声响逐渐止歇,几已不成人形的雷奥佛列探手抓住栅栏,吃力地站直了身体:“我的皇帝叔叔最近还好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就连发梦也不例外呢!”
穆法萨对上他怨毒的眼神:“年轻人,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因为我那该死的养父?还是由于在加冕仪式上,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雷奥佛列曾经英俊无比的脸庞,此刻已变得皮包骨头,深凹下去的眼窝里,一双眸子正在散发着肆无忌惮的讥嘲,“啧啧,摩利亚皇帝与异端的组合,恐怕就是教皇见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穆法萨现出一抹笑意:“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是幸运的。那场禁咒对撼所引发的空间撕裂,吞噬了结界里所有的人。而你,却因为未曾参与对战而逃过了劫难。有时候,懦弱倒是真的能够救一个人的命。被囚禁在这里,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站错了立场,并没有别的原因。
本来年轻人难以明辨是非,倒也算不上是什么致命的过失。可是问题在于,你似乎从来就没有一点点醒悟的迹象。陛下是个仁慈的长者,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对于你,他一直都是宽容的。你很聪明,有些话自然不用我细说。这里的环境有些糟糕,但比起冥界来,却要美好的多。活着本身是一种奢侈的享受,难道不是吗?”
“我不明白。。。。。。”雷奥佛列低低地喘息着,月余的囚禁生活已让他的身体接近虚脱:“从我这里,你们究竟能够得到什么?”
“据我所知,北方枢机主教向来都很欣赏你。可惜,他已经迷失在空间乱流里面,再也无法回来。”穆法萨以委婉的方式作出回答,“但你还活着,年轻且优秀,将来成为一名高级神职人员的可能性,大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你们在打教廷的主意?!”雷奥佛列难以置信地叫道。
“只是做一些小小的防备而已,我保证,那不会太难。”穆法萨竖起手指,文雅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从枢机主教和那些圣裁全部失踪以后,教廷对帝国施加的压力很大。尽管军部已经作出了相应的解释,但如果多一个从异端手中死里逃生的侍神者作为铺垫,结局无疑会圆满得多。”
“如果我拒绝呢?”雷奥佛列握紧了拳头。
穆法萨笑了笑,眼眸中寒光隐现:“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国家现在的负担很重,牢房里少上几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犯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雷奥佛列低下了头,声音由于夹杂着恐惧的羞辱感而变得嘶哑:“你们会相信我?”
“我们有让你值得信任的方式。这世上最容易改变的,莫过于人了。”穆法萨转身,举步行远:“我去办理移交手续,今天晚上,你会在暗党大营里睡得很安稳。”
目注着大统领的背影渐渐掩没于暗色之中,雷奥佛列再也支撑不住,带着茫然而惊恐的神色软倒于地。脚踝处的铁镣就像是紧合的利齿,牢牢嵌夹于磨破的皮肉外层,阵痛似乎从未止歇过。此刻,一种微妙的解脱感正悄然滋生而出,覆满了内心深处。它奇迹般地缓和了肉体上的疼痛,却同时将耻辱深深地镌入灵魂中去,留下永难洗脱的血色烙印。
“我是个出卖自己的婊子么?”雷奥佛列喃喃自语,在剧烈的颤抖中一口咬住了右手虎口,汩汩的血液立时从他的唇边涌出,溅湿了地面。
森立的铁栅外,几支短矩同时在气流中摇曳了火苗。投洒的光影之下,这困兽也似的年轻人忽然以头撞地,嘶声痛哭起来。。。。。。
“他答应了?那很好。”
灯火通明的寝宫里,普罗里迪斯听完暗党大统领的叙述,英挺的面容间并无丝毫异色。虽然已是深夜,但他仍然是一身皇服装束,身前的桌案上卷宗堆积如山。
“陛下,您不要太过操劳了。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军部和内阁去处理吧。”穆法萨望着皇帝布满血丝的双眼,心头隐隐触动。
“没有关系,等到真正老了的那天,我会听取你的建议。”普罗里迪斯扬了扬面前的一份文件,微笑道:“巴帝自兵力回援以后直到今天,还是有九个行省被完全控制在蛮牙人手里,恐怕希尔德现在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比起他来,我算是悠闲得多了。”
穆法萨沉吟了片刻,道:“陛下,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