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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是用生命在挽留。
也许,在她看来,乔亦辰才是先离开的那个。
乔亦辰,总是先离开……就连在她生命的最后,也是。
葬礼那天,我去了。没有哭。我是不会哭的人。静怡曾经说过:“我很羡慕你。我也想做一个不会哭的人。”可是,她做不到。或者说,她在人前做得到,人后却一定做不到。她伤心难过,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泣,****伤口。她哭泣的时候,很美。微笑的时候,有如天使。
我开始回忆,回忆静怡每一次对我笑的时刻。当她推开我,笑着对我说“不是你”的时候;当她看着漫天的烟火,笑着对我说“谢谢”的时候;当她仰头对着天空,笑着问我“那里应该会有天堂吧”的时候;当她被推进手术室,笑着问我“会很疼吗”的时候;当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乔亦辰逐渐消失的身影,笑着对我说“没有我想要的温暖”时……哭和笑一样,都是宣泄。她永远也做不成一个无泪的人。因为她会笑,孩子一样的笑。
☆、戏子
他说:“其实……你看着我,都是在看着他……别哭,我不怪你。今后,我便是他的替身,陪着你。”
台上,他是风华绝代的杨玉环。
台下,她是端茶送水的小妹。
第一次描眉涂脂,她在铜镜中的扮相,绝不输于任何师兄师弟。思及此,一滴滴珍珠泪,乱了妆容。躲在门后,一切收进眼底的他,上前,拿了帕子,擦去她眼角的泪。“你替我唱,只一出。”
《贵妃醉酒》。是戏园子里久演不衰的一幕剧。
噙着杯的她,可谓是那杨贵妃再世,惆怅牵扯在那抬眉一笑间。玉一般的风骨。手一掩,她唱道,“醉了,醉了。”台下看客,皆被这一声低唱浅吟弄得醉眼靡靡。
当初,他让给她一出戏。一出过后,又一出。她的心,也是,一点接一点,陷进对他的爱慕里。今夜,台上,她是风华绝代的杨玉环。台下,他是偕妻前来的座上宾。她听不见台下喝彩,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人。戏未完,她裙裾轻扬,拾阶而下,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所有人,追随着那一抹倩影,望向那最不起眼的角落。她举杯,道一声:“师哥好福气,娶得如花美眷。师妹敬你一杯。”
毁了一场戏,她被师傅逐出了门。辗转间,她做了将军的妾。将军喜欢听她唱小曲。初夜。将军褪尽衣物,领她进他怀里。看着男人胸前的累累伤痕,她泪洒床畔。将军生满茧子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娇美的身躯,身体却野蛮地压着她,摧枯拉朽。她捂住嘴,怕那湿稠的呻吟唤出另一个人的名。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再没有婀娜的倩影。将军因此失了兴致。女人他不缺。她挺着肚子去看戏。当初赶她出门的师傅亲自来迎。台上,不再是那出《贵妃醉酒》。师哥早在半年前便已离开了省城。没有人,再唱得他那般好。
她流产了,毫无征兆。将军不要她,她便识趣地离开。是夜,雪下得紧。雪珠子落在她单薄的身上,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条街巷之中。一个老农夫捡了她。老农夫有个傻儿子。眉清目秀的傻子,其实并不傻,他只是不会说话,村里人便叫他傻子。她唱曲给傻子听,并不指望他听懂。只是想要唱,一遍一遍地唱。她不下田,老农夫妇却也不勉强。他们只指望她能生个大胖小子。
傻儿子听她唱,眉眼尽是温情,然而,他还是不说话。
有一天,他唱了出口,比任何名角儿还要动人心弦。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过如此。然而她听了,却直想捂住耳朵。她想要逃。因为,那声声浅浅低吟,像极了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再见到师哥,他的妻子已弃他而去。
他抽大烟。这个东西,人一沾染上,便是一生的孽缘。她夺过他的烟枪,连声唤道:“师哥……”他却只伸出一手,瘦骨嶙峋的手,伸向她,向她讨那烟枪。她不给,他便出手打她。她却只是抱着烟枪不放。疼,便忍着。她进了妓寨,用身体养着那杆老烟枪。师哥拿了她的大洋,安心地做瘾君子。她会唱曲儿,声音低迷,婉转动听。很多客人听了,甚是欢喜,打赏也就多。
一天,她接客,进门的,是原来那个傻子。不,或者,应该唤他一声:“念衾。”他已是城中最红的角儿。
念衾捧她,夜夜来访。他不像别的客人,一心只想着要她的身体。他不要这个,给过别人,便坏了,脏了,念衾不稀罕。他听她唱曲。她一遍一遍地唱,唱得喉咙嘶哑,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