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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普眼守着一一查点,确无活口,吩咐了底下人,便匆匆到各宫门巡视,闻听只有进的客,并无出宫的,方才放心。
听见里面席罢传戏了,凌普刚要进去,却见有步辇往毓庆宫而来,待得近前,看清是皇太后的卤簿仪仗,赶紧叫人去通传太子接驾。步辇却不曾在宫门停下,凌普只带着毓庆宫得侍卫趴在地上跪迎。太后的凤辇后还有四人抬的小辇进去了,凌普起身来看,只见女子的背影,可那纤纤玉指拎着的丝绢却刺眼无比,一抹湖水蓝──眼皮子下,她几时出了毓庆宫?两个小的呢?
“涵儿,别哭了!你不是早就下了决心要把孩子送出京?等京里的事情一了结,咱们就去与孩子会合!能安然送他们走,已颇费周章,此刻若还在这是非之地,对孩子对你都不利。”
“我知道,只是表哥好端端的点出《寄子》,触动心事,我能在人前忍住已经了得。见了大阿哥与凌普的阵势,我也明白你和表哥的决定是对的。不能再拖了!”
“虽然皇阿玛早就不追问户部账目的事,可大哥始终不会安心。只是为了咱们,二哥得罪了大哥,这样的情叫我如何还得起!”
“胤禩,你早就无心与表哥争夺储位,可──”
“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在孩子洗三那日,墨涵就开始不明白,胤禩、胤礽脸面上虽还是淡如水,可彼此的芥蒂已消除殆尽,二人各抱着一个孩子用大葱“打三”。墨涵当时就困惑了,以胤礽对她的爱护,以胤禩的感激之心,还会有四十七年的夺嫡巨变么?历史的不可违,现实的背离,究竟其中还会起怎样的纷争?
墨涵平时嘴硬,可一旦与孩子分离却下不了决断,还是胤禩与太子商议一番,定下计策,要在大张旗鼓的请客之前就把孩子送出宫。当请客这日,大阿哥与凌普必然将全力盯住毓庆宫,这时再把孩子送出京城。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墨涵,她其实也清楚个中利害,不过是母子连心,不忍分离。策略定了,具体的主意却是她自己的。她认定胤禩与胤礽的人都在胤禔监视下,不可交付重托,保不准就有眼线。
喂了些许醪糟水的孩子睡得安稳,用宽布带绑在弘皙身侧,由曹家的连生、承安护送着出了宫。墨涵认定凌普不敢去搜弘皙,且谁都不会想到孩子会被随身带,果然,凌普始终留意的是箱笼车轿。
当沃和纳与凌普为搜查一个大木箱争执不下时,墨涵穿着侍卫的衣服,贴着胡子,大模大样走出毓庆宫,直接去了太后那里。
“胤禩,我同你打个赌。”
“赌什么?”
“皇上因为你子嗣单薄,会给府里的孩子赐名弘旺!”
“我不信!”
“信不信在你,不过那孩子虽不是你的骨血,可他一生都会将你视作他的父亲,也别亏待了他。太后也以为那是你的儿子,所以赐了一柄玉制的小弓,孩子百日时会随礼赐下。”
“你的意思我明白!绮云和那孩子倒是投缘,亲自在抚育。”
“咱们的儿子今天也是百日,却分赴南北,我好想他们!”
“四姐那里我倒放心,有策风一路护送也应无碍,只是南边──”
“曹宁珩绝对是值得托付之人!连生、承安在京几年也历练得差不多了,又有乳母跟着,不会有事的。”墨涵知道胤禩是计较宁珩曾寄身勾栏,“两个儿子各带了件信物。”
“哦!什么?”
“你忘了太后赐的金镶玉的宝弓?红宝石的给了小愚,蓝宝石的给了小鲁!”
“皇阿玛,这是四姐、四姐夫孝敬皇阿玛的雪莲,祝皇阿玛福寿永固!”墨涵显得毕恭毕敬,清溪书屋外有人力的水车将溪流引上屋后的竹林,水从竹叶上淅淅沥沥而下敲打金瓦,就算无风,听见这水滴声也觉凉爽许多。
老康画的花鸟根本无法与徽、钦二宗相提并论,却雅好得很,他埋头作画,只递个眼色给弘皙,弘皙便上前扶了墨涵起身。二人呆立半晌,想来是不满意,老康才罢了笔,拿个折子递与墨涵,说:“明珠是朕身边的老臣了,人不如旧啊!”言语间倒颇有伤感。
墨涵略看几眼,竟是明珠的《陈情表》,几番起落却能安待善终,感恩之情甚深,她心知老康想她说什么样的话,却偏不开口。
老康也诧异她的沉默,看着她冷笑一声,道:“你乐意说什么就直言,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儿臣以为世人所言‘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差矣,衣服么,外衣光鲜夺目的或许不错,可那样的衣服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