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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说,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逝者已矣,莫要惊扰他们的安眠。而他的至亲至爱,还有那些愧疚的人,也已等了他很多年。
圣人很清楚,秦琬基本上就没把她的几个叔叔当亲人看,这些人若死了,她哪怕面上哭得再凶,心中也不会悲伤,更不会流下任何一滴真挚的眼泪。但对自己,对父母,甚至对陈留郡主、新蔡公主等人,秦琬又是另一重态度。
她还没有体会过亲人逝去的无力,更没有感受到时光的威力,这时候的她,年少气盛,理所当然地可以抵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以后呢?人终有一日会老去,就像人生面临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你不知何时会送走你的亲人一样,到那时,谁能保证,自己还能如少时一般,坚定不移?
秦琬明白圣人的用心,她用力握住圣人的手,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讷讷道:“您放心,我记住了。”
哪怕她并没有深切的体悟,没关系,她可以记下圣人的言行举止,日复一日地回忆,学习,让自己渐渐向圣人靠拢。伴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总有一日会明白圣人的深谋远虑,良苦用心。
圣人先前最担心的无非是弘农杨氏造反,秦琬控制不住局面,令小规模的叛逆变成大规模的叛乱。如今见她做得还行,括户也知道循序渐进,而不是一味下诏,在全国推广,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最怕得无非是秦琬太过激进,穷追猛打,一旦发现她能稳住局面,原本紧绷的精神一松,更是老得厉害。
时日,怕是无多了罢?这位注定名垂青史的帝王回想自己的一生,忽地释然了,他告诉秦琬:“将太子、鲁王和诸位宰相,并宗正寺卿、御史大夫等,并着叔茫、元启和旭之,一道请来吧!还有陈留郡主,和当利她们,也喊过来。”
秦琬压下心中满溢的悲伤,轻声道:“好。”
生活在权力中心的人,对全力的交迭有种本能的敏感,内侍一传召,众人就意识到,情况怕是不好了。果然,诸位皇子、公主、宗室、宰相、重臣等齐聚紫宸殿的时候,就听圣人在匡敏的搀扶下缓缓坐起,凝视众人,方道:“朕百年后,江山社稷,交托给太子和广陵郡主。有劳诸卿相佐,为太平盛世,献一份心力。”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仿佛经过细细的咀嚼,声音虽疲惫,却颇为清楚。
众人一并跪下,山呼万岁。
圣人望着秦恪,心中叹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分毫,郑重道:“恪儿,你身为太子,不可不看顾宗亲,也不可纵容太过。其中分寸,自己把握,你可明白?”
秦恪惶恐不已,却不敢说不明白,诺诺应下。
圣人又看着鲁王,淡淡道:“老七,归耕田园,修书立说,朕心甚慰。你有这等志向,很好,还望一直保持下去,也不负朕对你的一番苦心。”
鲁王做梦也没有想到,圣人临终之前,竟还留了一手,要将他参政的权利悉数剥夺。偏偏这个坑还是他自己挖的,结果呢,把他自己给埋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不同衾
鲁王既惊且怒,却不敢表露分毫,诺诺应下。
从今往后,他的真实性情究竟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圣人已经给他定下了这么个形象——清心寡欲,醉心学术,不好奢华,归耕田园。一旦他违反了这一基调,结交官员,过问政务,那么就是在圣人病榻前尚要装腔作势的不肖子。
圣人这一举动,不说绝了鲁王所有的路,也差不多了。但鲁王没有嫡亲的姐妹,公主们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重臣们觉得宗室本就该安安分分待着,不要出来添乱,自然无人会为鲁王说话。
叮嘱完了两个儿子,圣人又嘱托了几位宰辅,令他们费心。徐密、张榕等人腰挺得笔直,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而且看得出来,这份感激涕零发自内心,不似作伪。
圣人的谨慎本就不好,不过说了几句,便有些疲累,令众人离开。秦琬和匡敏连忙扶圣人睡下,秦恪见女儿精神虽好,容色却憔悴非常,轻声道:“我留在这里,你去睡一会儿。”
秦琬还没说什么,一个小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近,对匡敏说了些什么。匡敏沉吟片刻,才对两人说:“太子殿下,郡主,白仙师……怕是不怎么好。”
“她?”秦恪皱了皱眉,他对江南来的女人,尤其是这位白德妃一点好感都没有,哪怕白德妃从未做过什么针对他的事情也一样。在他心中,白德妃就和她的表姐广宁公主一样,为了故国,祸乱大夏。只不过废太子意志力太弱,酿成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