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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灭朱崖,取苗望北首级祭奠别离。许下的誓言,我每日念念在心。”
桑玉蹑冷道:“听其言,观其行,蹑儿眼睛还没瞎。是谁不惜把蚁窝豪杰当做弃子,也要千里迢迢护送金家那机关匣子,这也算不忘当初之誓言?事后更偷偷抹消痕迹,肆意清洗,一意苟合,竟不觉得难堪?”
高行天与陆无归闻言,面色皆有些异色。
屈洒却依然十分平静的道:“做非常事,用非常法。欲杀其人先亲其人。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有些人,你说我清洗,说抹消痕迹,清洗我倒是同意,至于抹消痕迹,我可从来没对你遮着掩着。”
“那照此论,卖主求荣之辈皆心有难言之隐,墙头风草之徒也都胸怀鸿鹄之志咯?”
“蹑儿,蚁窝要的是存续。没有存续,诸事无从做起,充其量只是聚了一群自取灭亡的狂徒,谈何壮志,讲什么复仇?朱崖递来金玉叶,蚁窝为什么不接?屈洒有敌人,蹑儿有仇家,但要记得蚁窝只有买卖!”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受教了。话说别离不在了,蹑儿从你的身上也学了不少东西呢。”桑玉蹑抚着温热的紫砂茶壶,话语尽数闷凉于心,仰头旁顾,入了满眼秋色山林,终是想不出第二道解决之法,索然道:“早间真不是个喝茶的时候,既然你揣定了蚁窝最大的想法,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屈洒嘴唇翕动,最后只道了声:“蹑儿。”
桑玉蹑嫣然一笑,忽地低了头,就着茶杯啜饮了小口,伊人红唇抿着杯沿静谧了那么一刻,方才身姿坐正。桑玉蹑缓缓推杯至桌心,轻声道:“这是最后的办法。”
屈洒沉默看着对面。
那张面容依旧美丽,失去了魔女的蛊惑媚态,露出了纯净女子的素然鲜活之态,桑玉蹑这般另类模样他不是未见过,但是当下的做法就是闻所未闻了。
逼宫?
不,何止啊。
第四八章梦烬(上)
“蹑儿,我的血这些年都冷了。拿得起,放不下,所谓的软语大约也只有在这里才开得了口。但你连正看我一眼也欠奉么?”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你那双眼睛本是我相信的筹码,可是如今也做不得数了。”
听着冷冰冰的驳辞,屈洒笑了。因为伤势,悦耳的嗓音也笑不自然,他取过桌心的杯盏,眼波随着暗红色的茶汤荡漾,落寞的道:“这茶,我不能喝,还是敬别离吧。”
茶汤泼在了地面。
高行天闻言眉头紧皱,刀纹立起。他眼角余光扫过,便在对面年轻杀手的脸面寻到了差不多的情绪。紧接高行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花圃,依旧没有寻到那件事物,不过超卓的感应和直觉隐隐提示着有些不对劲。
杀手出于天性,抓着微小的瑕疵不放,却也没有压抑更主观情绪的意思。
山下遇见屈洒,他就猜测接下来的多种可能性。这种局面亦在设想之中,然而当局面真的如此发展演变,惊诧、怀疑、兴奋、紧张等情绪如热锅中烹炒的豆子急速升温。
茶汤浸入泥土,桑玉蹑看着右手缠着白纱的小尾指,道:“可惜了。”
屈洒忽道:“霍离生去的恐怕不是南疆吧。”
桑玉蹑莞尔一笑,大方言道:“是呢。”
就在话语间,桑玉蹑小指勾动,一线状物体自地面浑浊茶汤里跃起,竟于半空中选了个方向,兀地朝屈洒射去。
屈洒随手一抄,茶杯在手,兜头就将那线物罩住,拍在了桌上。蛊虫在杯中撞得叮当脆响,屈洒语意变得森冷,道:“蹑儿,念在别离面上,念在当初恩谊的份上,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动你分毫,但是若你偷偷卷带,引狼入室,甚至私自鼓动蚁众,动摇蚁窝根本,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其实这话蹑儿也想说,但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呢。你既然替我起了头,千言万语那我只挑真心实意的讲了。”桑玉蹑美目尽是深情,伊痴痴看着屈洒绷带之中隐透的几抹血色,万般柔情的道:“屈洒,谢谢你。”
丹唇轻启。
恩断义绝。
屈洒晃动倒扣的茶杯,只一下就震死了罩住的蛊虫。
那蛊虫还与桑玉蹑有着微弱的心血感应,伊人登时嘴角鲜血溢流,随着下淌的鲜血,劲气破空。
陆无归不见任何拔剑动作,挥手劈斩,手动剑至,袖中所藏短剑早已透衣滑到手上,剑光照着屈洒的脖颈无情落下。
“咔擦”。
剑光切个透实,却是断碎了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