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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撇撇脑袋,眼光向周围略一扫,并无第三个人。
“你别担心,这里是皇后娘娘选的,不会有不该出现的人。也没人知道我们碰过面,说过话。”靓儿静静的看着他。
“知道又如何呢?反正有四哥信我。其他人,我不去想了。”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想追究,但总还有帮你想着呢!”
胤祥品口茶,无奈一笑:“要说放过那些人,也是不能的。不在我,而在朝廷。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走,不能由我。”
“只饶过一个,你能帮我么?”靓儿摸到他心意,鼓起勇气问。
胤祥一顿,嘴唇有点发僵:“难不成……五嫂?”
靓儿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好像点了点头。
胤祥缓缓站起身,不再看她,而是盯着远方暮色。流云过后,是晚星浮动。映着他心底那些说不出来的苦痛。
“若如此,那大概是四嫂让你来找我的?”他说。
靓儿终于等到他再次开口。
“娘娘是担心皇上他……”
“四嫂一直知道,但是帮着她隐瞒下来了?”他没有转身,继续冷静的说。
靓儿慌了,也跟着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娘娘待你待她俱是一样的真心,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能怨她……”
“可我没错……五嫂又怎么要和那些人搅和到一起?我不明白,我本是没有错的!我到底哪里错了?”他猛地转身,拧住靓儿的胳膊,
“是我错了么?”
靓儿的泪终于涌出,像天地间初开的一缕泉水,汩汩而下,再也无法停驻。
没有错,你并没有错。
……
“她没有错,并不是谁造了什么孽……每个人都是有罪过的。”
永和宫里,已经重病的太后还在昏睡中喃喃。恪宁在婆婆面前尽孝道,几乎好几晚都没有好好地合合眼。时间久了,她觉得看东西逐渐有些费劲,就出来走走。太后拒绝上徽号,甚至拒绝搬进慈宁宫。她还在等待见到小儿子的那一天。因为这个愿望,她硬撑着,和病痛搏斗。她时常说梦话,时常被梦中的情景吓得浑身冷汗。每当如此,恪宁内心就会深深的不安。她欺骗过她,用自己显而易见的更高段的骗术,欺骗一个手足无措垂垂老矣的女人。她是于心有愧的。
“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皇上?!”
阴霾中又一声无力挣扎般的呼叫。把疲倦的恪宁从瞌睡中惊醒。她急步冲回房内,正瞅见太后伸着一只手在空中,另一只手因为病弱没力气抬起来,在锦被中蠕动。她慌忙上去,将太后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她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那样,轻轻的充满着女人的温柔道:“好的好的,孩子是你的。你抱着他!”她将一个平素太医把脉用的小枕头掖在太后身旁。太后渐渐安静下来,气息才喘匀了。
“皇后主子!太后娘娘她……”伴在太后身边最久的宫女春兰跌在地上,差一点就要哭出声来。
恪宁也紧张,但还是尽量平静的说:“你在这儿哭什么,有话外面说去!”
“皇后主子,太后娘娘,这是想……想十四爷想的!”春兰扒着恪宁的脚脖子,哭软在地上,“主子,求求您了,能不能让十四爷进宫来,让太后娘娘见上一面,不然太后娘娘她……”
恪宁以沉默面对这个姑娘的哭诉。要她去劝,她做不到。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胤禛对于母亲的感情,是她最无法触及的隐秘。而这样的时刻,去劝一个曾被母亲冷眼相待的孩子,那是极不明智的,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皇额娘的病来得很突然,昨天昏睡了一天都没醒!无论是对己,还是对外,你都该过来看看。”晚饭之后,胤禛到永寿宫稍歇了歇。恪宁小心翼翼的提起。
这些日子,有传言说西北局势不稳。而年羽裳所生的八阿哥又受了些风寒。先皇在的时候,对于前朝与内廷的管理都很是疏泛,这些对皇帝的事务也多有影响。总之大小事,让胤禛有点慌乱。没有谁天生就能做个称职的领导者。即便是像他养精蓄锐了这么久,可想要扛起这个国家的重担,也是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
也可能,一切不过都是借口。
他没有多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太后的那个关于孩子的梦话一直在恪宁耳边萦绕。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做了个梦。那个梦发生在冬天,很冷很冷。她在梦里看到一个披着大红凫靥裘的年轻女子,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冲她笑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