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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家只吃了冷掉的馒头,曲悠和妈妈还有姐姐将坟头上的草以及坟周围的草一点点铲去,下午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有他的堂弟有过来。
那天,一整天都是阴着的,没有太阳。
曲悠他们待到天色变得很暗才离开,走远了一截,他再回头去看父亲的坟头,在那苍凉的山上,枯草与光/裸的树枝深处,他的父亲被埋在那里,一个人,如果死了,就该是如此吧!
他的心里有悲凉,但是并不害怕。
他想,他要是死了,也该是这样埋在这座山里,静静地,直到所有都化为虚无。
他们一家人都沉默着,他姐姐也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神色悲伤而肃穆,是的,他的姐姐和他一样,都是死了父亲的孩子。
晚上是在小舅家里吃的饭,春节的大餐,桌子上全是肉食,曲悠只喝了一碗汤,其他东西,几乎没有吃过。
他从饭桌上下去,看到姐姐站在院坝边上的枯瘦的樱桃树下讲电话,他走过去,听到姐姐在用温柔而带着些微忧伤的声音说,“嗯。今天在给我爸上坟……嗯,明天,就回去了。”
曲悠转身离开了,没有再过去。
是的,他姐姐把回学校那边去当成是“回去”,他也是,不知道他妈妈是不是把回汪家去当成是“回去”。
自从父亲走后,他们卖了房子,从此,这里就再也不是家了。
他们将别的临时的地方看成心里的寄托之所在,把去到那里说成是“回去”。
想到此,曲悠感觉很苍凉,他觉得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了,这一生究竟要飘向何方,总是觉得茫然。
正兀自发着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来看,是季鸿打来的电话,虽然这几天季鸿每天都打电话过来,但是这时候,曲悠有种季鸿是很久很久才给他来一次电话的感觉,似乎这一天,不是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已经是过了数年一样,心也在这没有阳光的阴天里沉静了太久太久,他承认,这时候,他是需要一个人来和他说两句话的,将他从父亲的世界里拉出去,来给他这无根的人定一个漂浮的方向。
“今天去给曲叔叔上坟,你也别太难过,人已经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季鸿这样说到。
曲悠只是低声“嗯”了一声,暴露在空气里的手指冻得绯红,但他却并不感到寒冷。
“你们明天晚上九点左右到火车站是吧,我到时候会去接你们,明天就能见面了,悠悠,你有想我吗?”季鸿的声音是柔和的,通过电波,似乎也能够感到其中的熨帖的温柔。
曲悠愣愣地看着黑暗里远处的水田反射着的灯火,像是这寂静冷清夜里的一盏明灯,他应道,“嗯,有想。”
父亲成了苍茫大山里一座孤零零的坟墓,但是,季鸿还在。
曲悠望着深沉夜空,发现有小小的白色的飘絮落下来,落在脸上就化掉了,点点冰凉。
他听到有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下雪了,下雪了……”
曲悠想,原来这一天这么阴沉沉的,其实是想落下雪白的雪花啊。
看,大家都很高兴呢。
毕竟这里下雪并不常见,于是所有人都惊喜又欢快。
初四上午,他们就去赶了火车,火车上人很多,曲悠顾着母亲不让她被人给撞到了。
坐到晚上,这才回到那个他们称为“回”的城市。
从火车站里出来,果真看到季鸿站在等候线外等他们。
原来,这座城市也在下雪,雪花随着风飘动着,慢慢落在地上,那个人站在那里,对他们招手,曲悠那一刻有泪涌出来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的冲动,但是,妈妈就在身边,终究什么也不能做。
他只是提着包,跟在母亲的身边,然后走过去。
季鸿对着他笑,曲悠也回了他一个笑。
季鸿接过他母亲手里的包,道,“下雪了,还以为火车会晚点,没想到挺准时。”
曲妈妈道,“让你来接我们,真是太麻烦你了。”
季鸿回道,“呆在我大姨他们那边也没事做,正好开车出来透口气,能够接到曲悠回去和我住,我心里也高兴。”
他这样说着,眉眼里全是笑,而且眼睛一眨不眨地把曲悠看着,曲悠脸颊泛红,认真走路,不敢看他。
季鸿送了曲妈妈去了汪家,汪家是非常高兴她赶回来,过年时候的钟点工非常不好用,于是时时盼着她赶紧回去做事。
曲妈妈下车的时候很交代了些曲悠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