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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紧不慢的前进着。秦沛霖已将宝瑞丝夜总会里我们的东西全部销毁。有一日还穿了一身墨色长衫出去,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现钱,衣兜里面还放着五根金条。
“牟青芳之前给你的,你记得么?”他问我。
“竟然还在?”我讶异,“我以为定都让杨子私吞了。”
“他是私吞了。”秦沛霖道,“只是他一直好色好赌,日本人给的赏钱被他输的一干二净,这才想到要用你这五根金条当赌资。我早在他常去的赌场巷子里等他……”
我这才注意到他那墨色长衫上有凝固的血迹。
“杨子死了?”我问。
“死了。”秦沛霖掏出手绢,擦了擦干净的手指,似乎上面还有粘稠的血迹一般,“可惜时间不够,不然可以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你当时在许梁玉那里受的种种折磨。”
因为他这么平静的话,我已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仿佛在用世间最残忍的话说着虚伪的甜言蜜语。甜腻中散发出一种让人恐惧地的气味。只要沾染一点,就要人心颤胆寒。
许梁玉和牟青芳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被我一一在地图上标明。近一个月的跟踪监视,上海地图上已经画出了无数地点。最终确定了暗杀地点。
霞飞路,百乐门夜总会。
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大上海最纸迷金醉的娱乐场所,周围高层建筑橉次栉比,远距离狙击后,有一个较长的撤离时间。在从此区域安全撤离后,方一默安排了码头和船只,只需要到时候跟他离开,即可安全撤离。
“我将保障你们二位的一切安全。”方一默说。
2月的某个清晨,我从秦沛霖那里拿到了毛瑟98K式改装步枪,射程范围八百米,枪体锃亮,还带着出厂时的机油。我拿着枪比了比。
“有把握吗?”他问我。
“……也许行。”我道。
“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秦沛霖问我,“无论什么代价,活下去才是正途。”
“我明白。”我道。
他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我:“时间定在礼拜六,三天后,晚上七点。我在楼下给你打掩护,你上楼狙击,开枪后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接着我们一起撤离。如果三分钟你还没有下来,我只能先撤退。明白了吗?”
“我记住了,局座。”我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三日后,霞飞路,百乐门。
天色一暗,秦沛霖与我便来到此处,他在楼下找了一处阴暗地的地方站立,已经掏出了手枪藏在怀里,对我说:“上去吧。他们应该在七点半左右会到。你记住,只有三分钟。”
“局座,我记得。”
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我相信你,小沈。我们一定能活着离开。”
我想到了方一默的话,他要秦沛霖的命。可是这已经不再我所关心的事情里面。撤离之后,他们之间怎么解决,那就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只是倘若秦沛霖真的被方一默杀了,我又何去何从?
这么一想,竟然多了几分不舍。
“局、局座……”我忍不住开口,“请您也要小心。”
他有些惊讶的看我,最后抿嘴一笑:“你放心。”
我顺着楼梯上去,天台上空无一人,冷风缓缓吹着,霓虹灯在远处汇聚成一片,楼下传来有轨电车的当当声,还有各种人语吆喝。吵杂成一片的声音,朦胧的勾勒出这个糜烂的上海滩。
七点半左右,许梁玉和牟青芳二人从车里出来,勾勾搭搭的进了百乐门。
我将藏在行李箱里的步枪拿出,调试着射程,耐心等待。
直到近十点,夜已经深了,因为宵禁,周围也都逐渐安静,只剩下霞飞路依旧霓虹闪烁。这时候便看见有司机将许梁玉乘坐的轿车缓缓开来,停在百乐门门口。
我立即将枪架起,透过瞄准器,清楚地看到百乐门前的情况。
过了三两分钟,许梁玉和牟青芳便跌跌撞撞的从里面出来,似乎是喝的烂醉。两人勾肩搭背的上了车,便在车后座抱在一起亲吻。
我沉住气从瞄准器内紧密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车子缓缓开出,朝我这个方向驶来,车内许梁玉搂着牟青芳依然难舍难分,牟青芳将许梁玉压倒在椅子上,他的致命要害便整个暴露在射程之内。
子弹已经上膛。
我猛然扣动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