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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浑身颤栗,不要说无力阻止他们,就连说句话的勇气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楼,噼哩啪啦地捎楼板,把一块块楼板从楼梯口丢下来,然后扛着楼板扬长而去。事情来得这样突然,这样迅捷,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四间卧室和半个厅堂的楼板被洗劫一空!完全是一副入室抢劫的形状,既凶狠快捷又紧张慌乱。
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的父母呢?我的弟弟妹妹呢?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后来,我对兄弟姐妹们说起此事时,他们都说不知道 ,不记得了,倒好像是我在说谎编故事。难道说,这莫名其妙的打砸抢事件真的是我一个人的梦境么?难道说饥饿使人失去了记忆么?我真后悔,在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未能询问清楚。
无庸讳言,父亲在村里的名望很高,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也颇有名气,都知道他有一身好功夫,别看他个子矮小,可三两个人不是他对手。我也曾亲眼目睹父亲在祠堂里或乡场为乡亲表演拳术和棍术等武功;也曾见他在乡场上比试,将一东北大汉摔出去一丈多远……有着这样一个主人的家庭,怎么可能遭受如此不堪的奇耻大辱呢?
的确,我当时是多么希望看到父亲早点出现,拿起棍棒把那些人轰出去。可是父亲没有出现,母亲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屋里只有我一个,还有门口站着的议论纷纷的乡邻,看着那伙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我后来想,也许当时父亲被那伙人看住了,脱不了身吧!哪母亲呢?母亲虽然性情懦弱,但也总该站出来吼几声吧?她当时是被困在门外呢,还是带着我那最小的弟妹在哪家闲聊,至今仍是个迷。再后来,我就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感觉,父亲肯定是做了什么直不起腰的事情,使他不能理直气壮的站出来维护自家财产和自己的尊严。而母亲也一定知道事出有因,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这种耻辱。
母亲那时总是一脸愁云,看不到她的笑容。家里穷的吃了上顿愁下顿,米缸里没有过夜粮,常常是东家借一把西家借一升的。父亲呢,白天在队里干活,吃过晚饭就出去了,有时彻夜不回来。母亲当然知道父亲在外面做什么,但又无力制止,只是常常抱怨。我想,父亲一定是参加了赌博,在赌场上输了钱,欠了人家的赌债又没有钱还账,所以人家才敢那般嚣张。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也佐证了我的这一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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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二)
有一回,我吃完早饭正准备去学校,地主分子老五来到我们家,说要找父亲。父亲那时还没回来,母亲问有什么事。老五说:“你们也该还点钱给我呀!我也是没有办法……”母亲就问一共借了多少。老五不说多少,老五只说:“这个泰叔自己知道。”他管我父亲叫“叔”,其实两人年纪一般。母亲就长吁短叹,说这日子怎么过啊!这一大家子的七八张嘴……母亲一面诉苦,一面央求老五宽限些日子,说有了钱一定先还你。老五嘟哝着等了一会儿,觉着没有什么希望就悻悻地走了。老五在队里只是放牛,几乎不会做其它农活。他一个人独自生活,按说不会有多少积蓄,也许是土改时私藏了一点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许是他那些在城里工作的侄儿和亲戚不时给点帮衬,因而在那个困难时期还能放些“高利贷”。
现在想来,父亲那时向老五借了不少钱,一部分用在了家里购买粮食、油盐,一部分则拿去进了赌场。父亲向来自以为机敏,投机心理极重,家里越穷,他就越想去赌一把。结果是越赌越输,输得债台高筑。至于欠老五的钱是什么时候还上的,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是一缓再缓地拖了不少日子。老五当然不可能像那伙人那样,气势汹汹闯到我家来搬东西。地主分子的帽子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何况食堂吃饭时挨的耳光还在脸上火辣辣的没有散去,他只能忍气吞声。再说这种“放债”的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尽管利息只比银行高一点点,尽管是两厢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只能是偷偷摸摸地暗地里进行。
关于父亲是否好赌或者嗜赌成性,我就不好妄下断言了。而对于父亲的一根断指,我却有不少的疑惑。父亲左手的食指只有半节,没有指甲的指头像蛇头,看着令人生畏。我曾多次望着它凝目猜想:它是练武时损伤的呢,还是因为赌博而致残?是发誓戒赌时自己剁掉的呢,还是赌博时玩“老千”被人剁掉了?或许是当赌债被人剁去了……父亲没有说,也没听别人说起过,我也没敢问过。其实,我之所以没有探问,不是没有机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