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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像丹荔所形容的是“画呆子”、“书呆子”“雕刻呆子”。他一点也不呆,一点也不木讷,有问有答,坦白而大方。女儿迟早是会恋爱的,朱培德深知这一点。但,恋爱的结果是不是婚姻就很难预料了,这一代的年轻人是多变的,这一代的年轻人也是不负责任的,这一代的年轻人更是游戏人生的。对他们而言,“恋爱”也是游戏的一种。可是,朱培德知道丹荔这一次没有“游戏”,非但没有“游戏”,她已经深深陷进去了。这男孩子能让她在罗马住上好几个月,就一定有他特殊的地方。何况,丹荔一回家就说过了:
“爸爸,妈!你们如果给他脸色看,或者找他麻烦,我——
我就自杀!“她自幼就知道如何挟持父母,但是,为了男孩子,一再用”自杀“这种严重的字眼,却是第一次。
现在,见到了这个年轻人,又和他谈了话,朱培德有些了解他何以会征服丹荔的原因了,但是,他也使这对父母惊愕而困扰了。“你想在日内瓦找工作吗?”朱培德说:“难道丹荔没有告诉你,在这儿找工作是很难的,别看瑞士是个永久中立国,他们仍然排斥东方人。”志翔对丹荔看了一眼,丹荔缩到她母亲背后去了。
“丹荔说找工作很容易!”
看样子,丹荔是把他骗到瑞士来的,朱培德有了谱了,他点点头,慢吞吞的说:“不忙,让丹荔先带你观光一下日内瓦,工作可以慢慢找,我想,我那银行里可能有办法,你会会计吗?”
“不会。”“打字呢?”“也不会。”“爸!”丹荔插进来说:“他除了画画和雕刻,什么都不会,你给他找一个画画或雕刻的工作。”
“别麻烦了,朱伯伯!”志翔很快的说:“我学的和您所需要的人完全是两回事,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丹荔的原因,给我安排一个拿薪水而没工作的闲差事。我想,我自己会解决这问题。我今天来,不是来找工作的。是特地来拜访伯父伯母。所以,关于工作的问题,我们还是不谈吧!我看到湖边有许多路边咖啡馆,了不起,我可以去端盘子!”
“你还可以去砸盘子。”丹荔忍不住,轻声轻语的说了句。
志翔瞪了丹荔一眼,微笑的说:
“在伯父伯母面前,你怎么也不给人留点面子!”
朱培德含笑的看着志翔。
“这就是学艺术的悲哀,”他说:“你知道我学什么的?我以前在剑桥学英国文学,拿到硕士学位,结果我从了商,改了行,在银行界占上一席之地。艺术、文学、音乐都一样,是最好听的名称,也是最不适用的。我说得坦率,志翔,你可别介意。”“我不介意。我学艺术,不是为了出路,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狂热!我疯狂的热爱艺术,它像是我血液的一部份!”
“但是,生活是现实的,有一天,这现实问题会压到你的肩上来。例如,毕业以后,你预备做什么?”
“可能再专门进修雕塑。”
“好,修完以后呢?”“就画画、雕塑。回台湾,把我所学的,去教给另一代年轻人。”朱培德怔了。这答案是他在一千个答案里,也不会去选中的。他怔怔的看着志翔,呆在那里。朱太太却有点心慌意乱,凭一个母亲的直觉,她知道丹荔对这男孩子已经认了真。而这男孩子,却要跑到一个遥远的角落里去。
“志翔,”她说:“你很爱台湾吗?”
“那儿是我的家。”志翔坦白的说。“家是什么?家就是你无论离开多久,仍然想回去的地方。而且,或者我自幼受的教育不同,我总觉得,我不能数典忘祖!”
朱培德震动了一下。“你话里有什么特殊含意吗?”他深思的问。
“朱伯伯,您别多心,我知道你已入了瑞士籍,我想,人各有志,您有您的看法,我不容易了解。或者,您觉得,除了瑞士,这世界上没有一片安乐土,事实上,在我看来,瑞士也不见得是安乐土!我是从台湾来的,说真的,在我出来以前,我对台湾也有些不满,现在呢?我只能告诉您,我想它,爱它,不止爱它的优点,也爱它的缺点!因为,只有在那儿,我觉得是我自己的家乡!”
朱培德凝视着他,真的出起神来了。
这次的见面,不能说是很顺利,但是,也没有什么不顺利。对志翔来说,他并没有安心去讨好朱培德夫妇,他表现的,是十足的他自己。对朱培德来说呢?事后,丹荔这样告诉了志翔:“小翔子,你的一篇话,害我爸爸和妈妈吵了一整夜!辩论了一整夜!”“怎么呢?”“爸爸说你很狂,很傲,但是,说的话并不是没道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