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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俄明午后的暖风,拂过谭允旦已经苍老的脸庞。她不再年轻,不再美丽,在她沉静而坚韧的性格深处却始终停留着那个在孔雀河岸边挥汗作业的年轻姑娘。
朋友惊讶道:“我的上帝。我一直以为你只对宋代瓷器有兴趣,想不到你对古代历法有如此造诣。要知道,在公元前3000年至前500年的不同时期,古巴比伦、中国、印度河埃及都有相关的天文观测记录。我的上帝,这真是人类的奇迹。”
70、
1979年是个值得纪念的年份。当美国考古学家站在怀俄明州的山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印第安人的石头堆积遗存时,谭允旦正在和她的队友以及几十名雇佣工人清除古墓沟墓地上的积沙。
如果我们平庸的去理解平行宇宙观,也许我们可以看到少女时代的谭允旦和芳华逝去的谭允旦重叠的身影,她们分别站在两片不同的大地上。在她们面前,是同样的一望无际的时空和人类艰难行进探索的足迹。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许古墓沟墓地遗址有着更令人震撼而心碎的力量。
大合恩巫术圆轮是一个祭坛,一个用人力和石头堆积成的崇拜象征。而古墓沟墓地则是由众多人的生命、肉体、智慧、信仰在荒漠戈壁上构建的一个天人之契。
经过多日的排沙、发掘、整理之后发现,古墓沟墓地的太阳墓一共有六座,均为男性。另有36座竖穴沙室,裸体包毛布,卧于穴中,相对简陋。这36座墓穴中,其中有12个是幼儿的墓葬。
查海洋看着眼前的奇迹,感叹道:“他们为什么用这种奇特的墓葬方式?看上去让人心碎,而又无法理解。”
W神情肃穆,一字一句道:“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墓葬。这是一次特定的殡葬行为,是——集体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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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79年,考古学中结构主义方法(Structuralis Approach)在中国还没有兴起,后过程考古学(PostprocessualArechaeology)也没有被中国考古界广为应用,更不要说象征考古学等这些社会思想变革后传入中国现代考古研究方法理论。但是无论学识渊博的W,还是初出茅庐的谭允旦、查海洋,都对古代的墓葬制度中的“人殉”“人牲”制度了然于胸。
“人殉”制度是商周时期一个显著特点,是用活人为死去的贵族从死殉葬。殉人的数量与墓主的等级有关,被殉葬者多为死者的妻子、近侍等亲信。而“人牲”则是更为残忍的一种制度,是把活人作为祭品——牺牲,杀之以祭祀祖先或死者的亡灵。夏商周时期的人牲多用于宗庙、墓地或埋葬时祭祀祖先或死者的亡灵。
一般来说,作为考古工作者常年接触各类遗存、遗址、墓地等,早已练出金刚不坏之身。在常人见到普通的尸体都会毛骨悚然时,考古工作者一边捧着饭盆,一边蹲在墓边看着面目诡异的古尸指指点点,进行“午饭研讨”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但任何一个考古工作者,最不愿意见到和挖掘的就是有人殉或人牲的墓地或遗址。
自古以来人们对死亡的认知是建立在肉体消散的这个最基本的观察事实基础之上的。但在肉体之余,人们又构建了另外一个世界,死者的亡魂、魂魄、元神都在这个彼岸世界里共存。在考古工作者心照不宣的“潜规则”里,有“人殉”“人牲”的墓葬是阴气最重,怨魂聚集之地。即便最有经验的老考古工作者,在看到类似的墓葬时,也会忍不住感叹人性的残忍与黑暗。
当W指出古墓沟墓地是一次集体殉葬的墓葬形式时,查海洋并没有立刻认同,而是反问老师:“您怎么能断定的如此肯定?”
W沉吟片刻,“观察和直觉。”
他指着这片庞大墓群,“这个墓地的一切不是一般的葬俗,而是一套有含义的造形语言,是用生命和集体行为认真设计的,它强烈的表现出集体殉葬的倾向。”
谭允旦觉得有些眩晕。她找了个稍微高点的地势坐了下来。钟卫红走过去关切道:“小谭,你没事吧?”
谭允旦摇摇头,目光中由最初发现太阳墓的激动渐渐变成了深邃无法言说的悲哀,“12个孩子……他们在这个墓葬里承担的是什么角色?”
古墓沟墓地太阳墓内圈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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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一行人的的营地帐篷,就建在古墓沟墓地外围几十米远的地方。仿佛苍天眷顾,这些挖掘作业的日子里,一直没有重大天气变化。但入夜之后,气温仍然骤降,寒风瑟瑟。
谭允旦在帐篷里借着烛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