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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福瑞说,不是的老人家,我想跟你打听个人,那个秦放……
“什么秦放秦不放,你外乡人吧,偷东西啊!”
她说的当地土话,声音又尖刻难听,颜福瑞听的无比费力,但还是耐心解释:“就是秦家,房子最大的那家,是你们这的大户……”
老太太听懂了,但不知怎么的“大户”这两个字又戳痛她了,跟人较劲一样嚷嚷:“什么大户!他们家是什么大户!还不是抱了上海人的大腿!欠了一个镇子的钱,凭什么就还他们家的!我们家也是有钱人!”
颜福瑞听的云里雾里的:“秦放家欠你家钱啊?”
老太太不理他了,瞪着纸糊的屋顶骂的咬牙切齿的,什么,杀千刀的上海纺织厂,欠了他们家好多钱,说倒闭就倒闭,一个铜板都没赔;什么姓秦的抱了上海人的大腿,跟那个纺织厂的代表白小姐一定不干不净的,不然为什么只跟他们家把账结了;什么如果当时也跟自己家结清账,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会去城里嫁有钱人,怎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让个小畜生抢了棺材本儿……
说着说着又呜呜呜嚎啕,哭的伤心伤肺的。
颜福瑞只好退了出来,顺手帮她关门,木门豁了口,门面上满满的鞋印,不知道被她嘴里那个“畜生”孙子踹过几次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比起“养了只鸡,宰了条狗”,这个白小姐,大有文章可挖。
颜福瑞很严肃地觉得,秦放的太爷爷,当年一定是出轨了。
第⑩章
第二天晚上;秦放正撕开泡面的塑封;卧室里有动静了。
秦放心头一喜,三步并作两步抢进去,司藤躺在床上;脸色很奇怪,吩咐他:“帮我把被子掀起来。”
有不好的预感,这不像是痊愈的节奏。
果然;被子掀开;她的下半身已经有藤化的迹象了。
上次出现类似的情形,是颜福瑞陪在身边的;秦放没有经历过,惊怔到失语;半晌结结巴巴问她:“司……司藤,你是不是要变回去了?”
这情形,倒在司藤意料之中,横竖她也早有准备:如果休息两天不能恢复的话,大不了再埋一次。
不过秦放这一句“变回去”,实在叫人啼笑皆非,她斜了他一眼,懒洋洋说了句:“是啊。”
又说:“我们妖怪变回原型,再要修成人身很难的,怎么着也要百十年,我要变回藤了。秦放,你自己珍重,好自为之吧。”
秦放急了:“那你……第五件事呢?”
他还真当真了,司藤有些好笑,脸上却半点不露:“都要现原型了,还管它什么第五第六件事吗?”
说完了脸色一沉:“我变成藤身,就管不了你了,你不会心存报复,一把火就把我给烧了吧?”
秦放沉默了很久,轻轻摇头:“不会。”
顿了顿,语气恳切,说:“一楼有自带的院子,司藤,你变回原型之后,我把你就埋在……种在那里行吗?”
“埋”字听着好不吉利,“种”字又怪怪的,不管用哪个字,话说出来,都别扭生涩。
司藤嗯了一声:“行。”
她反应这么平淡,秦放觉得既失落又难受,对妖怪来说,打回原身可能很平常吧,百十年也很短,但他不一样,百十年后,他早不在了。
心里头好像堵了什么,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末了低声冒出一句:“我会给你浇水的。”
浇水?他给她浇水?司藤忍俊不禁,完全忘了话题根本是被自己带偏的,躺在床上显些笑出了眼泪,说他:“人怎么能傻成这样?”
秦放先是被她笑的莫名奇妙,后来终于明白过来是被她耍了,气的真想掉头就走,司藤笑完了问他:“几点了?”
秦放没好气:“十点多。”
“趁着月黑风高,先把我埋了吧。”
秦放一句“为什么”都快到嘴边了,司藤又斜了他一眼:“如果问我为什么,那你比颜福瑞还笨。”
***
家里没有趁手的工具,秦放临时开车去五金店买了把铁锨,店主只是随口问了句“干嘛用啊”,秦放居然像是被做贼拿赃一样心跳不停,结结巴巴回了句:“种……种花。”
回去的路上,暗自庆幸司藤没跟着一起出来,若是让她看到自己的窘状,又会笑他小家子气。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左邻右舍大多已经休息了,他才在一楼的后院开挖,挖的时候总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