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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段里,寺庙是不对游客开放的。但也没有哪个游人会一大早神经兮兮地往这里跑。
蒋伯宇进山门后发现有不少僧人用着质询的目光瞥视他。他还不知道自己眼泡红肿,神色萎顿——那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不能不起疑心!
叩响方丈室的门环,开门的小和尚挺和气地告诉他慧明法师正在禅堂里讲法授课。
禅堂在云谷寺罗汉堂的西侧,对面即是僧人们用餐的斋堂。
此刻的禅堂里万簌俱寂。一百多个僧人双腿盘成跌跏坐整齐地坐在地垫上。
蒋伯宇没准备进禅堂——那地方令他敬畏,而他只是一凡夫俗子!但当他站在正对门口的台阶下时,居于禅堂内高座上的慧明法师却朗声说:“门外的人,进来吧。”
大大小小的僧人扭头把目光刷地投向了蒋伯宇。蒋伯宇慌忙跨过门槛,站到了禅堂最后面的廊柱旁。
“能听闻佛法,说明施主也是多劫以来种下善根之人。今日老衲开讲《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你不妨在此听讲片刻。”
蒋伯宇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拼命点了点头。找了一个空垫子,他也顺势盘腿坐了下来。
慧明法师垂下眼帘。每一个字都从他的嘴里清晰而饱满地缓缓送出。蒋伯宇满脸都是景仰,刚才纷繁错乱的心绪也如水中之沙缓缓地沉淀下来。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突然慧明法师问道:“那个刚进来的年青人,可否说说,你对色即是空的理解?”
蒋伯宇赶快站起来,满脸通红地摇了摇头。
“因缘未到。”慧明法师轻轻吐出这四个字。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慧明法师的课一讲就是三个小时。后面的时间里,他对蒋伯宇不管不顾。而蒋伯宇就那么一直在后排坐着,所讲的内容有多半是他无法听懂的,但他觉得,能听到慧明法师的声音也是种莫名的享受。
讲课结束,慧明法师对身边的侍者轻轻耳语了几句。然后那侍者来到蒋伯宇面前说:“方丈说了,你请回吧。他不再接见你了!”
“我……不,我有事……”蒋伯宇急了。
“请施主保重。方丈今日不会客!”那侍者声音不大,坚决的口气里却有一种潜在的威慑力。
蒋伯宇绝望地看着慧明法师在一众僧人的簇拥下很快地离开了禅堂。
紧闭的方丈室门外,蒋伯宇无助地徘徊又徘徊。每隔十来分钟,他都要叩响门环一次——一直是无人应答。
看看时间已近下午五点,蒋伯宇的双腿软得像手拉面。再加上中午没吃饭,已是饥肠辘
辘。他咬咬牙发誓今天一定要见到慧明法师。昨晚他已经向何继红告了假,请昌若平帮他代一下工——而若这样白跑一趟岂不太亏啊!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蒋伯宇边来回焦灼走动边在心里默念。
正胡思乱想间,方丈室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从半扇门板后透出那个小和尚的脸,他把一碗米饭、一双筷子和一碟白菜豆腐放在门槛外说:“请施主用过餐后就回吧,天色已晚了。”
蒋伯宇几乎是大叫起来:“见不着方丈我今天不走!”话音未落,门已经砰地关死。蒋伯宇沮丧地在门槛上坐下来,他也的确是饿了——闻着饭菜的香味也只好不管不顾地吃了再说。
暮霭四合。白日里雄伟的古刹渐渐隐于浓密的阴影。一切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蒋伯宇早就听母亲讲过,寺庙是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一般人居家最好不要住在寺庙附近。何况像云谷寺里还有骨灰堂——专用做骨灰的寄存,亦会在内举行超度亡灵的法事——平常人想想都要背心发凉了。
几声老鸹的鸣叫划破了凄冷的夜空,蒋伯宇缩脖子跺脚觉得越来越冷,连手也全笼到了袖子里。
根据佛教僧团的规定,出家人过午不食。当然蒋伯宇也看不到方丈室里有人出来吃饭。他就在往来僧人疑惑的眼光里等待,再等待……
不知不觉已到晚上八点。蒋伯宇听到禅堂里传来僧人们做晚课时的诵经声,四处昏黄的灯光点点——这里的夜晚比市区要清静上几百倍,以至于有一刻蒋伯宇坐在门槛上都要睡着了。
当那扇门再一次打开,已是晚上十点。“你真要等一夜啊。方丈说了,他不会见你!快走吧。”小和尚面无表情地说。
蒋伯宇急了,干脆横下一条心。“方丈不见我,我,我就在这儿一直跪下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