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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维就是干涸了几百年的沙漠,也刹时间阴雨蒙蒙。
他的胸腔中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的心遭逢一场前所未有的悸动,他的身体被从天而降的雷霆击中,所有理智灰飞烟灭。
他竟然伸出手去搂着眼镜蛇的脖子,他的手掌覆在他额后的柔软绒毛上面,轻柔地拨弄,仿佛妈妈在陪伴孩儿嬉戏。
眼镜蛇也是一怔,为吕大维突如其来的亲昵感到惊讶,虽然看不出他的欣喜,但他却恰如其分地逢迎着对方的热情。
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上渐渐并拢、合并,渐渐与湿润的空气溶为一体。吕大维侧身,面部因压迫而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他能够呼吸的只有浮在地面浅浅一层雾气,抑或转头与眼镜蛇交颈而缠。后者环抱着他的腰,在他的两股之间磨蹭着、辗转前进,他尖锐的牙齿划过吕大维的颈部、肩膀、背部,仿佛把他包裹在皮内外面那层硬壳撕裂,露出新鲜、红润、绯红莹莹的内里。
他如重生一般,被眼镜蛇紧紧地呵护在怀中,只是时而温存时而粗暴,正如他的脾性阴暗不定,他会长久地舔弄他的寸寸肌肤,也会在猝不及防间咬碎他柔嫩的皮肉。
他轻声呻吟着,偶尔惨厉的尖叫,他对对方的攻击毫无还击之力,却倔强地不肯服输,转而使用婉转曲折的战术,与之周旋、与之挑衅,他们时而像一对强弱悬殊的主与仆,时而像一对势均力敌的劲敌,为片刻的荣誉感而搏死拼杀。
然而蛇王的激斗亦是优雅的,他们挺立着修长而挺立的身躯,他们美丽的脖颈交相缠斗,他们每一寸肌肤都在厮磨中浸润中,磨和,渗出鲜血的汗滴。
「每到这样的夜晚,我就会这样地想起他。」
伴着被情欲混浊不清的一弯月牙,眼镜蛇望着窗外,突然这么说。
吕大维差点没笑出来:「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唱歌哪?」
眼镜蛇默然,回眸沉沉地望了他一眼,仿佛有难以启齿的语言。
吕大维也被他的深沉吓了一跳,因为眼镜蛇是乐观到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类,若是天底下有什么是需要他也长吁短叹一番的,恐怕就连地球的末日都要到来。
「你怎么啦?」吕大维不由关切地问。
「你相不相信,我们的关系是前缘注定。」眼镜蛇极度、极度认真地问。
「啥?」吕大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缘?你是说前世?」
他想了想,笑两声:「你该不会想说,前世我是一只白鼻子的毛驴,为了到水沟里面喝水,而一不小心跌在沟里,被路过的你看到,非但没有吃我,反倒把我救上岸——」
「不是!」眼镜蛇有点恼火了,为自己的认真被吕大维这么不认真地对待。
「那么我难道是欠你三百万,被你今生这么追债?」吕大维又问。
「为什么就不能是你欠我的?」眼镜蛇不服气地问。
「啊?我欠你?」吕大维跳起来:「拜托!刚刚被压得半死的可是我耶!」
「这也不能够代表什么!」眼镜蛇翻个白眼:「做爱是为了让我们双方得到快感——谁压谁都是一样的!」
「一样?一样的话我们调换过来再来一次怎样?」
「我不要!」眼镜蛇嘟着嘴巴道:「这样太不公平了!」
「怎么不公平!」
「你明明欠我很多!」
「我欠你?」
「没错!很久很久以前!」
「哼!在恐龙还活着的时候!」吕大维吼道,他张牙舞爪,想吓吓眼镜蛇,他以为后者开开玩笑,不会同他认真。
然而他也感觉到,眼镜蛇跟刚才不太一样,他的笑声不再有浓浓的嘲谑意味,而是每一声都沉重,铮然有力,每一声都是把往事向过去翻了一页。
他起初还以为自己无意间勾到眼镜蛇的什么伤心事,真是新鲜,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竟然也有伤心事,吕大维迫不急待想要挖掘出来,想要反过来好好嘲笑他一番,于是兴味盎然地听着。
「就知道你不信的……」眼镜蛇轻笑,「你从来都是个怀疑论者。」
「嗯?」
「你甚至还怀疑过我是从外星球来的,而我厚厚的脂肪里面装的是足以摧毁地球的炸药。」
「我从没有那么说过啊。」吕大维莫名其妙,「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我没有记错!ET!企鹅公主!爆米花!橡皮艇!面包圈!这些外号全都出自你这个天才之口,我听了整整三年,怎么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