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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殷朔年說,「日記寫了差不多六十天,之後,突然就沒有了。或許是被上島打獵的島民救了。」
談逸冉沉思片刻,心底生出一股恐懼。
現在是一月。如果島民們每年定期上島的話,他們至少還得撐四個多月。
這真的可能嗎?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被夕陽染成紅色的叢林,如同置身一片火海之中。
「開飯,」殷朔年打斷了他的思路,用貝殼盛給他一碗椰子湯,「吃完幹活。」
談逸冉滿肚子的傷感絕望一下子被他驅散了,抓狂道:
「殷老闆!我不是你的員工!要天黑了,你要我幹什麼活?」
「編這個,」他指了指一旁的棕櫚葉,「我教你。想住房子的話就別拖沓。」
談逸冉翻了個白眼,轉過身,背對他吃東西。
一頓椰子海鮮下肚,談逸冉把姜塊都吃得乾乾淨淨,竟是沒什麼飽腹感。
天黑了。
「我想吃魚。」
談逸冉大喇喇躺在破爛草棚下的草蓆上,暴躁地開始報菜名。
「我想吃煲仔飯,紅油火鍋,鐵板魷魚,蒜蓉扇貝……都多久沒吃過米飯了!」
他翹著二郎腿,冷感的臉上寫滿了煩躁和不爽,言語中顯得有些稚氣。
殷朔年遠遠瞥他一眼,嘀咕了一句:「怎麼還和上學時一樣。」
「你說什麼?」談逸冉沒聽清。
「沒事,」殷朔年走過來,在他身邊躺下,手中拿著兩片棕櫚葉,「起來,幹活了。」
草蓆太窄,是殷朔年臨時用草葉鋪的,兩人睡只能擠在一塊兒。
「喂!」
殷朔年光著上身躺下來,熱烘烘的。談逸冉與他肌膚相觸,頓時像過電一樣,立刻彈坐起來。
他被擠在角落裡,不舒服地抱著雙腿。
「你擠我幹什麼,」這樣的動作讓他想起不快的事情,是真有些惱了,「我不和你一起睡!」
殷朔年一時有些尷尬,於是從他身邊退開,面對面坐下。
談逸冉也不情願地爬起來,挪到草蓆的角落裡,「好了,就這樣!你教我幹活吧,要怎麼做?」
殷朔年拿過一片棕櫚葉示範,把葉片從中間分成兩片,遞給談逸冉一半。
談逸冉打了個呵欠,懶懶地學著他的手法,捏住兩片相鄰的劍型葉片,翻折,一層層交叉疊在一起,然後在同一排葉片上依次重複,效果和夏天睡的涼蓆差不多。
他依葫蘆畫瓢地編了兩簇,很快就學會了。
殷朔年瞥他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這個很容易學啊,」談逸冉把編好的一截給他看,「這樣沒錯吧?」
「你學得挺快,」殷朔年難得地肯定了一次,「可以,就這樣。」
談逸冉得意地笑了笑,「不要小看我。」
夜晚寂靜無聲,叢林之中,連海浪的聲音都聽不到。
談逸冉雖然嘴上說著不願意,但依舊借著火光認真編手中的葉片。
大概編了三片左右,便覺得不舒服了。
他揉揉眼睛,看了眼面對面坐著的殷朔年,莫名覺得心裡難受。
他想起昏迷那晚,殷朔年在黑暗中借著月光編草裙的模樣,鼻腔里酸澀極了。
殷朔年還對他抱有什麼情誼嗎?
他們花了高中三年接近彼此,花了五年時間相愛,之後的一切時間都在沉默中敵對,互不相見,逃避著各種同學聚會。
只是因為那一次出軌?
談逸冉清楚地知道,不是的。他們是兩塊無法磨合的拼圖,在一次次相處中碰撞得頭破血流,愛意也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殷朔年感受到他的視線,也抬起頭。
「怎麼?」
談逸冉眼中火焰跳動,他盯著殷朔年看了半晌,蹦出一句:「看你老了。」
殷朔年一愣,眼中露出迷茫的神情。
「開玩笑的,」談逸冉被他的表情逗得發笑,心情稍微好了些,「你說,咱們要是死在這裡,這兩年的錢不就白賺了?」
「不會,」殷朔年變得很嚴肅,「我說過會帶你離開這裡。」
「好好好,」談逸冉懶懶地打斷他,「開個玩笑而已……」
大約晚上八點半,編了六片棕櫚葉後,他們就準備休息睡覺了。
殷朔年往火堆里添了足夠的樹枝,脫了風衣外套,蓋在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