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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绎猛然从梦中惊醒,赤着脚跑出门去,望着南方的天际怔忪不语。
身在博尔吉克草原的持盈抱着女儿坐在毡帐前的木栏上,喃喃地道:“娴儿啊,你皇爷爷今晚怕是熬不过去了。”
七个多月大的小崔娴含着自己手指,听不懂娘在说什么,清澈的大眼睛里倒映出满天繁星,旋然飘落成为雪花,落在万晟宫金色的琉璃瓦上。
建元四十年除夕夜,建元帝驾崩,太子崔颉登基称帝,改年号启圣。
正月还未过完,身在甘州的崔绎就接到一道圣旨,新帝表示大楚东北方的燕州州牧年前提请告老还乡,朝中暂无合适人选堪担此大任,遂钦点武王兼任燕州牧,仍然点八千兵随行,即日前往赴任。
好嘛,敢情他刚到甘州安顿下来,气儿还没喘匀,刚来得及招募了三千新兵,就又被赶上路了,这三千兵还不能带走!崔绎想着那撒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就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只得带着京城里出来的那八千人继续往东北边的燕州府赶去。
如果说甘州是荒凉凄清,那么燕州就真可算得上是人迹罕至了,前任燕州牧徐冲率不到一万人驻守,全州的百姓加起来也不到十万,加上地处极北,冬天长,夏天短,一入冬铺天盖地的大雪几乎将房子都给埋了,从前朝以来,年年上税都只能上一半,遇上雪期延长的年份,还得朝廷拨粮食赈灾,是实实在在的人间地狱。
一穷二白的燕州,连北狄人都不感兴趣,崔颉却夸大其词地称之为大楚的东北门户,非精兵良将不能守,于是武王这把牛刀,就被请去杀鸡了——还不一定有鸡可以杀。
崔绎接到圣旨险些又一次气得吐血,甘州是大楚与北狄人争夺的地盘,好歹也算是有他的用武之地,调他去燕州又是怎么回事?朝中那些大臣竟然也会同意?
大臣们同不同意崔绎是不可能知道了,他只知道在找回持盈之前,还不能和崔颉翻脸,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地再次收拾家当北上。万幸,这次没有三辆马车的限制了,新王府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装箱带走。
“唉呀真是的又要坐马车,骨头都快颠散架了。”谢玉婵坐了两天的马车以后犯起矫情来,说什么也不肯上路了。
赶车的小兵为难地道:“王妃就别为难小的了,赶快上车走吧,要不一会儿王爷要发火的。”
谢玉婵哼地一声,裹紧了狐皮小袄,翻着白眼说:“应融哥哥才不会对我发火呢,我不管,我死也不要再坐马车了,太难受了。”
小兵点头哈腰地劝了又劝,谢玉婵只是不肯听,最后全军都拔营了,就她一个武王妃赖在原地不动,终于还是惊动了崔绎。
崔绎骑着金乌绕到后方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为何还不上车走。”
那小兵苦大仇深地说:“王爷恕罪,王妃嫌马车不舒服不愿意坐,小的劝了半天了,实在是劝不动,王爷说怎么办才好啊?”
崔绎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玉婵,冷冷道:“马车不愿意坐,那你想怎样?”
谢玉婵抄着胳膊,一脸的任性:“我就是不要坐马车,骨头都要颠散架了,难受死了。”
崔绎露出厌恶的神情,声音也大了不少:“有车不坐,难道你想走路不成?”
“我才不呢,”谢玉婵眼珠一转,“我要坐轿子!”
百里赞也赶了过来,闻言便道:“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一切都得从简,何况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去找轿子?将士们都得徒步走,就请王妃多担待一点儿吧!”
谢玉婵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能拿我和将士们比,我是王妃哎,和他们能一样吗?没有轿子是什么理由,你不是应融哥哥的左膀右臂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以后要你办大事你能办好吗?”
百里赞没的兜了一头灰,垂首不语,崔绎不耐烦地说:“这种地方有钱也雇不到轿子,少废话赶紧上车,八千多人就等着你一个。”
谢玉婵被他一凶不乐意了,又是跺脚又是甩手:“我就是要坐轿子,我爹是宣州牧,我又是武王妃,难道连轿子也没得坐吗?”
眼看崔绎要被她气得吐血了,百里赞忙道:“马车坐久了也确实不舒服,要不给王妃换一匹温顺的马?让小兵牵着走,当不会再颠簸,车厢里太闷,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也好。”
谢玉婵一听兴趣来了:“好啊好啊,我要骑马,不过,我要骑金乌!”
她话音刚落,崔绎便怒喝一声:“白日做梦!”
对于武将而言,爱马不仅是坐骑,更是一同出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