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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很乐意与他分享他们的最后一片面包,与他分享他们的最后一块木板!
而他们呢,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买卖越来越坏。
船越来越破旧。
维克多是从科拉丽寄来的信上知道这一切的。他不时接到科拉丽的一封信,信上往往标有校长先生用红铅笔写的两个狂怒的潦草大字:“已阅”。校长先生很不喜欢这种“暧昧的通信”。
“啊!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科拉丽的信上说,她的信总是那样亲切,但是也越来越悲伤,“啊!如果你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说实话,这听上去不是好像在说,如果维克多回来,一切都会好转,一切都会得救吗?
是的!维克多将会挽救一切。
他将会买一条新船。
他将会抚慰科拉丽。
他将会重振买卖。
他将证明他们过去宠爱的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们过去收留的不是一个无用之辈。
但是,要实现这一切,必须长大成人。
必须挣钱。
必须成为有学问的人。
于是,维克多重新打开书,翻到应当翻到的一页。
现在,飞镖尽管飞吧,学监尽管使劲敲讲桌,尽管像鹦鹉似的重复同一句话吧!
维克多不再抬头。
他也不再画船。
他也不去注意砸到他脸上扁扁的小纸球。
他用心读书……他用心读书……
“学生莫冉德尔的一封信。”
科拉丽的问候信真是如同天赐,它正好在他用功自修的时候到来,鼓励他,给他带来了自由和温情的芬芳。
维克多把头埋在课桌里,亲吻信封上的姓名和地址。字写得很费劲,歪歪扭扭,颤颤巍巍,他想到船在连续不断地颠簸,不停地摇晃科拉丽伏在上面写信的那张桌子。
唉!让科拉丽的手抖动的不是颠簸的船,而是激动的情绪。
“完了,我亲爱的维克多,南维尔美人号不能再航行了。它完全不行了,它在死去的同时,也毁了我们。我们在船尾挂上了一块黑布告牌:出售拆船旧木料。
“有些人来看过,从阿奇帕若的挠钩到小妹妹睡的摇篮,他们都估了价,编了号码。看来全都得卖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将会落到什么地步呢?妈妈很可能伤心地死去,爸爸看起来那么痛苦……”
维克多没有读完信。
那些字句在他眼前跳动着,他脸上好像中了一枪,脑子里嗡嗡作响。
莫冉德尔的奢望(3)
啊!他现在已许久不去自修室了。
作业、忧愁和发烧把他折磨得疲惫不堪,他一直在说胡话。
他以为自己是在塞纳河上,在这条美丽、清凉的大河上顺流而下。
他想把发烫的脑门浸在河水里。
接着,他模模糊糊地听见钟声。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拖轮在大雾中经过,接着好像是水喷涌的响声,他叫了起来:
“涨水了!涨水了!”
一想到桥洞里凝重的黑暗,他不由得浑身颤抖。突然,在所有这些模模糊糊的幻象中间,学监的那张脸出现在了灯罩底下,头发蓬乱,神色紧张,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你病了吗,莫冉德尔?”
学生莫冉德尔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可怜的父亲焦急不安,他把医生送到学校门口,用哽咽的嗓音问:
“他不会死吧,是吗?”
医生含糊地点点头。
显然他没有把握。
他的灰白头发也没有把握。
它们低声说“不会”,就好像它们怕自己受到连累似的。
绿制服啦,两角帽啦,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是如何防止学生莫冉德尔死掉。
医生明确地说,如果要想让他痊愈,最好能让他恢复自由……
要想让他痊愈……
想到要失去刚刚找回来的孩子,富裕的父亲所有的那些奢望都一一破灭了。
一切都完了,他准备放弃他的梦想。
他准备亲手把林学院学生埋葬掉。
如果需要的话,他将亲手把他钉在棺材里。
他不会为他服丧。
但是,孩子至少得同意活下去。至少得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