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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果真是,肚皮卷起棉裤,我看到那白白的膝盖用紫药水抹得一团蓝紫,还渗着浓水。这个肚皮肥白肥白的,后来居然做了百乐门的副经理,搂着小女孩子,睁着空荡荡的小眼睛,成天喝得像注水肥牛一样。
那晚,他们两帮人在长时间僵持之后,两撇胡丢下一句话惹毛了我哥,他说:“成天嘴边叼着块嫩肉,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天下哪有这么多好肉让你陈军一人吃。”他指的是我。
我哥拿起砖头就往他头上拍,两帮人马开打了。我哥的砖头被一个大个子一甩铁链给打掉了,手臂顿时留下一长串血珠子,肚皮扑上去,他重,把那大个子扑倒在地,然后肚皮被剧团一帮人狠踩,他肉虚,估计踩着像棉花。
肚皮说这些的时候,怕我不信,他撩起他的汗衫,白天看他的肚子和腰,只能看到一些红印子,没半点血腥,肚皮说:陈军还不是为你,要不然也打不起来。
我想故事到这里该听到肚皮说毛毛从暗处飞出一梭镖之类的东西,但他后来依然不断地强调自己是多么英勇和大无畏,多么义气而为朋友插刀不止,包括为我哥找鞋,把自己的一条猪皮带给了西瓜头去甩剧团那帮人,自己拎着裤子回家(他腰粗,本来就用不上皮带,西瓜头的皮带抽出来甩几下就断了,那时没有315,估计不是真皮,不过是红旗牌的)。
他说这段花了半小时,甚至还形容了当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和贲张的毛细血管。
——这还没了结,他还没丝毫要打住的意思。我抬头看晚自习的铃声就要敲响了,我气愤地说:“肚皮同学,我哥怎么交你这么个朋友,腻歪!”我转身走掉了。
这会儿,他冲我喊了:“毛毛没死,他还活着。”
我呸!!!这还算是句人话。
午间,我哥让我去学校医务室给他找药,我就去了。
还没到医务室,我瞅到李烟红在校外趴着铁门,整个小了一圈,蛮颓废的样子,这妞肯定是来找我哥的。她见了我完全没了往日的神气,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跟她这段日子斗得怪累的。我带着微笑,示好地往她那边移,还问她好。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哥为你出手了。你赢了。”
“其实挺没劲的。”我嘴上说没劲,心里美滋滋。
原来她让我代她向我哥这边求情,她跟王国明什么事也没有,都是王国明自己单相思。
我正思考着,李烟红从铁栏中塞进来一包东西,我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粉红色的胸罩。
“送你的。收好!”
乖乖,这个李烟红总有办法让我受宠若惊啊,我又开始难为情了。送了胸罩,就拿出了一封给我哥的信。看来,为了胸罩,我要开始失去信仰了。我说:“好。”——当时,真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事情却远不是一个胸罩可以解决的。两帮人马真正的大火并还在后头。
我把信给了我哥,我哥连拆都没拆就撕了。他总是把李烟红的爱放在一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当他老得要当爷爷的时候,他的生命却要向李烟红忏悔,这辈子让他泪流满面的,不是那些对手,而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在两个男人之间(2)
没人提到被香炉砸晕的毛毛,可他很重要,鬼屋之后的火并事件起因就是他在那晚大家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把砸他的香炉往青砖上一摔,咣当一声巨响,它死了,香炉不知活过多少年代,明朝还是宋朝,但这一刻它死了,它死掉的声音惊醒了所有打架的人,他们或砸腿、或抡拳头、或甩铁链,都愣在那里。
毛毛说:“人多欺负人少,星期天还在这里,有本事把你们剧团人全部带来。”
于是,真正的火并这才算开始。
那会正是县城抽调大批人员挖防空洞工程接近收尾的时候。
我爸是除毛毛的爸之外,县城唯一一个有作战经验的连级干部(毛毛的爸是农村户口,妈是卖菜的,所以即使有参加抗美援朝和援越作战史,身体也落下残疾,也只能做个职工,职工和干部,它们两者的区别不仅是钱,这个没办法,政策对平民来说就是铁的纪律)。
我爸挖洞那会儿,领了我哥和我都参加过洞中作业,我哥就是在那时结交了不少年长于他的哥们儿,他和毛毛、西瓜头、肚皮拜把子结兄弟,一起找了个武功了得的姓沈的人做师父也是这时候。
我哥去求防空洞里的哥们儿,那些人被单位抽调出来,忙了一阵子,这会儿正成天在清凉的洞里抽烟喝酒打牌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