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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说太残忍了吧?哪个做生意买卖的老财迷和专刮地皮的官僚是干干净净的?他们刮来的哪一张钞票上不是浸透了贫苦老百姓的血汗和眼泪?只要有大利,把他亲老子砍成八大块来当狗肉卖,把他的婆娘弄去陪别人睡觉,他在床边喊号子;叫他给人当龟儿子、龟孙子,都是肯干的。明天就把他绑赴法场,砍脑壳示众,叫他嘴啃河沙,颈冒血花,灵魂不得升天,只能入地狱去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他也是不怕的。嘿,这些人,我算是看得多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报销记(7)
总之,就凭这一招儿,我们这个裕民公司就算有了切实的本钱,好多仓粮食实实在在贴上裕民粮食公司的封条,属于公司所有了。会计主任的账上报销了海损,我的账上做得天衣无缝。
但是我们正在得意呢,却碰到了“硬火”。
有一回,我们发现粮食市场上有一些投机商人又在起哄抬价、抓粮食。会计主任毫不在乎,对我说:“哼,那不过是几只虾米,连小鱼都算不上。我肯信他几爷子能把大海搅浑了。送上门来的虾米,吃吧。”于是他还是用先吐后吞的办法来整治他们。
但是这一回有点怪了,这几只虾米硬是不服吃,一股劲地收粮食,银行好像是他们开的、支票是他们印的一般,一本一本地开出来,拿到银行硬是过得硬,可以兑现。过了十来天,几乎把这个粮食最多的市场上的粮食都抓过去了,好像胃口还大得很。嗯!这不是虾米,莫非是装成虾米的大鱼!会计主任和局长都惊诧了。明摆着的,公司是买空卖空,抛售的都是国家公粮,如果重庆通知马上要叫送粮食,或者什么部队派人到这里来要军粮,怎么办?局长不能不叫会计主任去摸底,这些投机商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费了不少周折,到底弄清楚了,他们是从重庆来的,是打起重庆一个叫富国粮食公司的旗号来收购的,市场上有多少,他们收多少。
更怪的是,原来会计主任认定很“鬼”的那个粮食局的老会计,忽然来拜访我,并且坚持要约我出去找个僻静的小酒馆去喝二两。我感激他是我的第一个引路人,多承他教我为人的道理和报销技术,才有我今天的发迹,所以我答应去了。到了一个小酒馆,喝了几两,他看起来喝醉了的样子。其实他的酒量很好,并没有真醉,只是装糊涂地说了许多酒话,对我半是恐吓,半是劝告。他说:“老兄,下滩的船,眼见要打沉了,你还不快起岸,更待何时?”
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投靠的这个裕民粮食公司,恐怕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吧?现在已经捉襟见肘,再经两个浪头一打,恐怕就要叫它‘打劈’了。”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公司处境不妙呢?我含糊其辞地说:“我只管一个月拿到那五斗米,年终争取拿两个月双薪就是了,别的我管不着。”
他笑了,说:“你那为之折腰的五斗米,未必靠得住。现在有五石米的机会摆在你面前,看你抬不抬手。”
我问:“什么意思?”
他说:“现刻和你们公司在市场上竞争的对头,来头大得很,我看他们是连火门都没有摸到。”
我说,我们已经知道是重庆富国粮食公司到这里来抓粮食来了。
他说:“你知道‘富国’是哪个开的?”
我说不知道。
他神秘地轻声告我:“来头大得很,听说是这个。”他伸出两个指头来。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伸出两个指头指的是哪个。
“嘿,孔二小姐你都没有听说过?”
哦,孔二小姐,我倒是听说过,是当今掌管政府经济大权的孔祥熙的二女公子。关于她,只听说过许多神话和笑话,不过是茶余酒后的谈资,谁去认真?比如说她经常是女扮男装,还娶了好几个“面首”也就是男姨太太,等等。又听说她是重庆经济界一霸,可以点铁成金。这倒是真的,如果富国粮食公司真是她开的,那裕民粮食公司即使有当今的粮食部长当后台,也是斗不过她的。难怪这回把裕民整得这样狼狈,原来是碰到硬码子上了。我说:“这样说来,裕民这回怕要垮台。”
报销记(8)
他笑一笑说:“哼,你以为这只是为了对付你们一个还没有长成气候的小小的裕民吗?目标是粮食部,是中央和地方在斗法,在争夺掌握全国粮食的大权哩!”
哎哟,我真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更没有想到我竟卷进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的旋涡里去了。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