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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沒有誇下海口,顛不了十個,顛兩個總是可以的吧,兩個也是幾個。
「那好,既然你已經學會顛球了,我們直接從反手推擋開始吧,等學會了,我再教你正手攻球。」
段凌波驚愕地看著他,這人的閱讀理解能力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不要了吧,你看大家都在練習顛球。」她指了指身側球檯旁反覆練習的二人。
陸生塵球技不錯,上初中時,他常常吃了飯不午睡,偷偷溜去和別人打球,打著打著,就技藝高超了。體育老師看出他有往這方向發展的苗頭,當時還帶他去市里、省里參加了不少比賽。本來是可以走這條路的,後來被他爸爸發現,給扼殺在了搖籃里。
他這種水平的學生,選這門課不過是為了期末能獲個高分,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那裡反覆地練習顛球,忙擺擺球拍:「大家是大家,我們是我們。」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義正言辭的,臊得她一臉潮紅。
段凌波感念著這一刻的溫情,她和他也有過短暫的一瞬,組成了我們。
真正接觸下來,會發現陸生塵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他多次糾正段凌波握拍的姿勢,耐著性子教她,一點兒脾氣都沒有。段凌波卻在他近距離的指導下,臉頰發燙,滿腦子都是陸生塵的臉,呼吸間也總是他身上清冽的植物香氣。
她總是出錯,不是引拍的起始位置低,就是大臂與身體夾得太緊,影響擊球。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的笨拙,討厭自己的呆滯。從始至終,她的臉都是紅紅的,堪比過年掛在陽台上的紅燈籠,甚至於比起陸生塵的運動褲來,還要耀眼奪目。仔細看過去,那顏色又好似洇在燒酒里的楊梅。
到底是醉了吧,醉在他不倦的耐心裡,醉在他低沉的嗓音里。
從體育館出來,外頭下起了雨。
明明上禮拜剛剛降了雪,雪花前兩天才化乾淨,今天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不過朔城的天氣一直讓人捉摸不透,它可以在5月下一場讓人猝不及防的雪,也可以在4月忽的來個晴天霹靂,兜頭澆下一大瓢雨。天氣變幻如歌曲的隨機播放模式,老天爺心情好了,按到誰播放誰,管你樂意不樂意。
卻苦了可憐兮兮的段凌波,因為她沒有帶傘。
她哪能想到早晨還晴空萬里的,到了中午會大雨傾盆,且越下越大,沒有一絲要停下的趨勢。
體育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三三兩兩說話聲,伴著雨聲噼里啪啦,迴響在一樓的玻璃窗上。
她想著先跑去離自己最近的圖書館躲會兒,至少還有個坐的地方。學個一下午習,這雨總該停了。
這樣想著,便真的這般做了。
段凌波將書包抓起來擋在頭上,抬腳衝進急遽的雨簾里。
雨很大,包遮在上方,黑壓壓的,有些看不清路面。不一會兒,她感覺路更黑了,暗沉沉的一片,莫名其妙的。段凌波仰了仰脖子,才看到是他走過來,將傘穩穩地打在了她的頭上。
陸生塵原是打算去校外的,在體育館裡把上節課留下的書本扔給老四,讓他幫忙帶回寢室,出來便看到了一個在雨中狂奔的纖瘦身影,背影看起來過分熟悉。
那一刻,心臟好似被揪了一下,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飛快地朝對方走去。
「你沒帶傘嗎?」他大聲問。
明明是那麼近的距離,兩個人卻好像被雨簾隔出了兩個世界,雨聲嘩嘩,她同是大聲地回答他:「出門忘帶了。」
「行,那我送你回寢吧。」
段凌波愣了兩秒,思考是否應該客氣地推脫,想了想,這麼大的雨,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索性作罷。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讓他撞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先是上課答不出題,再是打不好球,這次更過分,直接被雨淋了個落湯雞,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為什麼總是這樣呢?無端地讓人感到絕望。
段凌波不得不奸詐地想,要是他也和自己一樣處於尷尬的境地,在一個環境裡手足無措,落魄又不堪,她興許會好過點。
就比方說現在,她被雨淋得已經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了。那他呢?是不是也一樣狼狽?
段凌波以前跟在他身後,盯著他根根分明的頭髮、妥帖地立在後腦勺上,常常會幻想某一天,他被某個前女友潑了一身水,頭髮耷拉著黏在腦門上的窘迫模樣。
想想都覺得好笑。
可他呢,仿佛永遠都是一副君子相貌,不染塵埃。
她覺得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