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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来。自然我不会躲避卡捷琳娜…亚历山德罗夫娜,但是我要尽可能使她不看到我,免得她讨厌。”
“您真是说得好笑得很!”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重复说,含着深情凝视着他的面孔。“那么好,就当作我们没有谈过吧。你来做什么,塔尼娅?”她用法语对走进来的小女孩说。
“我的铲子在哪里,妈妈?”
“我说法语,你也要说法语。”
小女孩试着用法语说,但是记不起法语铲子这个字来了;母亲指点她,用法语对她说铲子要到什么地方去找。这给了列文一种很不愉快的印象。
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的家里和她的小孩们的一切,现在对他说来,再也不像一会儿以前那样富于魅力了。
“她为什么要和孩子们说法语呢?”他想;“这多么不自然,多么矫揉造作啊!孩子们也感觉到这点。学习了法语,忘掉了真诚,”他暗自思索,却不知道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对于这事已经再三想过,结果还是相信:即使要牺牲真诚也不能不用那种方法去教孩子们法语。
“可是您为什么这样急着走呢?再待一会吧。”
列文留下喝了茶,但是他的愉快心情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感到不安起来。
喝过了茶,他走到门厅去吩咐套上马车,而当他转来的时候,他看见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很激动,面带愁容,泪水盈溢在她的眼睛里。正在列文走到外面去的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把她今天一天所感到的幸福和她对她的孩子们所抱着的夸耀完全粉碎了。格里沙和塔尼娅为了争一个球打起来。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听到育儿室的叫声跑去看见他们处在可怕的光景里。塔尼娅揪着格里沙的头发,而他呢,愤怒得脸都变了模样,正用拳头往她身上乱打。这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一看见这种光景,好像她的心碎了。好像黑暗遮住了她的生活;她感到她引以自豪的这些孩子不但极其平凡,而且简直是不良的、没有教养的、具有粗暴野蛮癖性的孩子,坏孩子。
她不能说,也不能想别的事情了;她不能向列文诉说她的不幸。
列文看出来她很不快乐,竭力安慰她,说这并不能证明有什么不好,小孩们没有不打架的;但是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却想:“不,我对我的小孩们可不会矫揉造作,不会和他们说法语;但是我的小孩们不会像那种样子的。只要不宠坏小孩们,不伤害他们的天性就行了,这样他们就会是很可爱的。不,我的小孩们不会像那种样子的。”
他告别了,坐车走了,她没有挽留他。
十一
七月中旬,离波克罗夫斯科耶约有二十里的、列文姐姐的地产所在的村子里的村长,到列文这里来报告那里的情况和割草的事情。他姐姐的地产上的主要收入来自河边每年春天被水淹的草场。往年,草是二十个卢布一亩卖给农民的。当列文接手管理这地产的时候,他估量这草场值更多的钱,他就定了二十五卢布一亩。农民们不肯出这个价钱,并且,如列文所猜疑的,他们拦阻了别的买主。列文便亲自到那里去,安排了一部分用雇工,一部分用按收成分摊的办法去割草。他自己的农民想尽办法来阻挠这个新的方法,但是事情终于办成了,第一年草场就获得将近两倍的赢利。去年——正是第三年——农民们还在继续反对,但是草却仍然用同样的方法收割了。今年农民按分摊收成的三分之一的办法担任刈割全部的草,现在村长就是来报告草已经割完了,并且说恐怕下雨,他们已经请来管账,当着他的面分配了收获物,一共收集了十一堆作为地主的一份。当他问最大的草场收割了多少干草时,村长回答得吞吞吐吐;他未经允许就那么急急忙忙地把收获物擅自分配了;从农民说话的整个语调听上去又有些异样;从所有这些方面看来,列文觉出这回草的分配里面一定有蹊跷,于是就下定决心亲自到那里去调查一个明白。
列文在午饭时到达那村庄,把马留在他哥哥的乳母的丈夫,他的一个年老的朋友的小屋里,就走到养蜂场去看这老头,想从他口里探听出割草的真情。帕尔梅内奇,一个饶舌的、漂亮的老头,热烈地欢迎列文,把他所有的工作指给他看,把关于他的蜜蜂和今年离巢的蜂群的一切详情都告诉他;但是列文向他问起割草的事情时,他却含糊其辞,不愿回答。这就更证实了列文的猜疑。他走到割草场去,检查干草堆。每堆恐怕还装不满五十车,为了要揭发农民们的罪迹,列文吩咐立刻把运草的车拉来,抄起一堆运到仓库去。这堆竟只装了三十二车。不管村长怎样竭力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