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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徹底放晴了,敞開的窗子投進來被葉片切割後細碎的光。
粉筆灰飄進張牙舞爪地散進空氣中,被臨春輕輕扇動的手掌拂開。
她伸著胳膊,把黑板擦拿去窗外拍上面的粉塵。
絨布那面打在牆上,於安靜的教學樓內發出「噗、噗」敦實又沉悶的響聲。
她拍了幾下,換了個方向,有意無意讓邊緣的金屬固定板也一併磕在窗沿,發出「鏘」一聲較為尖銳的聲音。
玩似的來回磕了幾下,「噗噗鏘鏘」一通亂響。
感受著不同撞擊帶來的不同震感,想像著發出的響聲有何不同。
聲音不大,也不礙事。
擦完黑板,臨春又把教室後的掃帚收拾了一遍。
最後,她翻開桌上的課本,繼續背英語單詞。
桐紹的經濟落後,教育也相同進度,臨春高一才接觸英語。
相比於邏輯性較強的數學和理綜,不能聽讀的語言類科目對於臨春來說更有難度。
而英語也的確是她每次考試低於平均分數線的最大後腿,無論是語法還是閱讀,都需要花上幾倍的時間去詢問和理解。
並且,高考的英語聽力,還是目前為止不知道如何跨越的難關。
趙老師跟她說過,要麼看口型代替聽聲音,要麼就是需要佩戴助聽器。
可臨春先天全聾,普通的助聽器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用。
臨夏之前也在醫院替她問過相關事宜,臨春這種情況只能植入人工耳蝸,價格也是目前負擔不起的六位數。
不僅如此,後期保養更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零零總總加在一起,都夠給臨冬換腎救命了。
臨春淺淺呼了口氣,垂眸翻過一頁紙張。
她有時不想考慮這麼多事,主要是考慮了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臨冬的醫藥費已經是家裡一個不小的負擔,大姐開飯館掙的錢大多都貼在了裡面。
婆家有好幾次對大姐補貼娘家表示不滿,最近一年更是借著沒有孩子攛掇著姐夫離婚另娶。
不過梁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平時出差也不在桐紹,那些閒言碎語越積越多,最後就落在了臨春倆姐妹的耳朵里。
對於梁峻這個姐夫,臨春還是很喜歡的。
當年兩人結婚,臨春不過十二歲。
她只記得一向冷峻不言的男人,和大姐結婚那天也紅了眼眶。
對方從不抱怨臨夏帶著兩個拖後腿的妹妹,反而對她和臨冬關心有加。
包括之後送臨冬去醫院檢查,每個星期的透析治療,除了實在趕不回來,都會親自過來接送。
和臨冬一樣,臨春也怕大姐因為她們而離婚。
她們一個愧疚得在夜裡偷偷抹眼淚。
另一個則一言不發,努力降讓自己不成為第二個負累。
都太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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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前,臨春抵著書本眯了一會兒。
她睡也睡不著,桌子稍微一動人就立刻清醒過來。
梁闕敲敲她的桌子,食指一指樓上,意思趙老師找。
臨春揉揉眼睛,鬢邊碎發凌亂,光潔的額頭被書本邊緣壓出一道紅痕。
梁闕偏了偏眼,目光落在攤開在桌上的課本。
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單詞,黑壓壓一片壓著人神經。
臨春站起來,個頭剛到他的肩膀。
快到上課時間,教室里同學來了大半,鬧鬧哄哄。
睡覺的吵架的打鬧的抄作業的,幹什麼的都有。
時不時還會有不老實的動作過大,半道上不長眼的衝出來。
臨春一個小聾子,什麼也聽不見。她走在梁闕身邊,梁闕就下意識護著她。
{早上看到姐夫了。}
臨春探著身給他打手勢。
梁闕點了個頭,沒說話。
{大姨還好嗎?}
出了教室,臨春繼續問道。
梁闕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看不懂。」
臨春癟癟嘴巴,把手背在身後。
梁闕這人性格很怪,平時不愛說話冷冷巴巴的,但臨春被欺負時卻也能出面護著。
臨春知道對方照顧自己大多是姐夫的原因,所以對梁闕也不是特別敢親近。
不過有梁闕在身邊總是安心點,最起碼在經過三班時那些討厭的男生會收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