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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过站了起来,这才看到萧焕用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脸色苍白得吓人,长发有些零乱地散在肩头,露在被褥外的白色中衣的衣襟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这个样子,算是有些狼狈吧,我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
大约也是觉得尴尬,萧焕把身子轻靠在床架上,笑笑:“皇后怎么进来了?”
“不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是郦先生推我进来的……”我脱口解释,接着又突然有些懊恼,我这么着急辩解干吗?
幸亏萧焕像是没有察觉般笑了笑:“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床头昏黄的烛火噼噼啪啪地燃着,跳了两跳。
气氛沉闷得厉害,我等了等,先开口:“怎么这么……万岁怎么这么不小心身子,弄成这个样子?”
“这个,”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笑,“没什么,也是恰好撞见的小太监吓坏了,尖叫着就跑了出去,我叫都叫不住他……结果惊动了这么多人。”
我随口应了一声:“也就是说,没被人撞见的话,这件事情就被瞒下来了?”
他又愣了一下,笑笑:“近来事情很多,没必要再添麻烦。”
我笑,语气里不知不觉地带了些讽刺:“万岁真是心系天下,鞠躬尽瘁啊。”
他笑了笑,抬起眼睛看我:“哪一朝的皇帝不该为子民鞠躬尽瘁?这是本分,皇后谬赞。”
他那双黑得过分的眼睛深处总是一片冰冷,看得人很不舒服。
我躲开他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不耐烦,想也不想地开了口:“反正郦先生说了,你活不了几年了,从下次开始,不要再给我喝避孕药吧,我想在你死前给你生个儿子。”
他的目光再次移到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那双深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汹涌变幻着。当我以为他会说,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儿子时,他却轻轻笑了笑:“好,我也想看到我的儿子。”
“一言为定。”我赶紧说。
“嗯……一言为定。”他轻咳着笑笑,大约是有些累了,又闭上眼睛倚在床头。
院子里也安静下来,四周只剩下他有些凌乱的呼吸声,我看了看烛火照耀下他那仿佛更加苍白的脸,把头转向窗外。
如此无话可说的两个人,就算坐在了一起,说出的话,也不过依然是互相伤害吧。
感觉像是隔了很久,他终于开口:“皇后可以退下了。”
我点点头站起来。
“回去吃点东西,不要空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等我走出了两步,他忽然在我身后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我有些诧异地回头。
“脸色不是太好……我也算懂些医术。”他似乎是笑着的。
“嗯,记下了。”我又点点头,等了等,看他再没话说,就走了出去。
杜听馨等在门外,看我出去,向我笑了笑,我也向她笑笑。穿过正殿走到台阶下,早先等在这里的妃嫔估计已经被石岩打发走了,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我抬头看了看刚升到中天上的那一弯新月,听着院子角落里夏虫的低鸣,忽然想:我怎么会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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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并没有因为这场混乱而惶惶多久,隔天,皇帝病重的消息就被压了下去。萧焕也不过是休养了几天后就恢复朝会,开始照常处理政务。
在这期间,萧焕提拔上来的那个张祝端充分展现了治国能臣的素养,他按部就班地调粮、修堤、安置灾民,居然渐渐平息了江淮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灾情。另一方面山海关前线的战况也渐趋缓和,女真人见大武帝国久战不下,兴兵之初威不可挡的气焰也慢慢消减了下去。为了鼓舞士气,女真人把部落联盟的大旗换成了明黄的大旗,沙台部首领库莫尔称帝,国号承金,意在承袭大金国土,重新把帝国长江以北的半壁江山并归在女真人的统治之下。
这样一来,女真人的兴兵就再也不是一般的变乱,而是名副其实的叛乱,一向威慑四方万邦朝贺的大武帝国岂容这样公然的挑衅?内阁和兵部每天为这件事吵闹不休,连御驾亲征这样的话题都被提上了议程,如果不是因为萧焕的身体不允许,我想他们早就给他披上甲胄把他推到了前线。
朝廷既然水深火热,内宫当然就得风平浪静,连原本蠢蠢欲动的那点苗头都不见了。谁都明白这会儿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如果帝国完了,还有什么皇帝贵妃,全都要沦为丧家之犬。
所以我每天都悠闲地坐在大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