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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筷子摆端正,是今天吗?她把碗挪了挪。
她没有日历告诉自己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但是她知道,在她十八岁的那天,有一个男人会来接自己走,这样想着,她就坐在月光下的沙丘上开始唱歌了。她的声音就像月光滑过沙子,就像星光透过薄云,就像目光看到男人的来临。
驼铃啊在摇摇晃晃的,她看见了他们。但是她听不见他们。他们远远的,又近近的。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如果自己的男人没有骑着马,骑着骆驼,那就小小的生气下,等他焦急地哀求自己,就原谅他好了。这样想着,她又吃吃地笑了,她的笑滚落在沙丘上,一行一行的沙子都流动了。比谁都要妖娆呢。
来的是一个男人,自己是一个女人,那要生一个儿子还是女儿呢?想到这里她也羞红了脸,就好像是男人垂着眼睛在问自己。
人家不要嘛。她想自己应该是会这样回答的。十八岁就可以生小孩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幽深安然。她拍拍她,轻声哼着歌,好像孩子已经有几个月大了。
女人与沙漠(2)
孩子生了之后,自己应该会对孩子很好吧,那孩子她爸爸会不会生气呢,是的,那时候自己应该叫他孩子他爸爸了。可是之前自己叫他什么呢?官人?还是先生?或者是老公?那他又会叫自己什么呢?他那傻傻的样子,能想起来什么好听的吗?只是这不是自己的问题啦。
孩子满月了,她要办一桌子的菜,一定要在沙漠中拦到那么一个两个的人,让他们都来看看,看啊看啊,这是自己的孩子,不,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们看看啊,他长得像谁呢。鼻子一定像爸爸,那么挺。额头也是,那么光洁。还有嘴巴呢?还有眉毛呢?都像爸爸好了,如果客人这样说,自己会生气吗?不会的,不会的, 自己应该牵了孩子他爸爸的手,细细地温暖着。
然后孩子也会慢慢长大的,也会越来越好看,孩子也会长到十八岁吧,那自己应该给他取个贱一点的名字,狗剩?二羔子?孩子长大了,会娶媳妇吧。那自己就是婆婆了,那自己就老啦老啦,不过老啦老啦,也就可以抱孙子了。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那她应该叫他什么,孙子他爷爷?
哈哈,她为自己那些遥远的想象力倾倒,她看着远处天边堆积的云朵,似乎那些之后的故事都开成了花等待她去采撷,每一次想念,都开成了一朵花的话,这个沙漠,花都要比沙子多了。
说到花,她确实种了一株花,而且是天天饱满地绽放着。在沙漠种花实在是不可思议,但是正因为这样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于是让她有着更加美好的期望。
她实在辨别不了这是什么品种的花朵,管它呢,只要好看就可以了啊,花就像女人一样,不问出身。出淤泥而不染,不就是称赞这样一种美德吗。而女人呢,青春总是短于生命,爱情总是长于青春,在青春的时候不把握住爱情,便几乎失去了某种资本。
她实在觉得自己幸福,因为自己几乎不用去追求,只是要等待,等待那一声惊雷,炸开她坚守了十几年的寂寞。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打哪里来,算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那不就是猴子吗?自己应该是一颗种子,被蒲公英给捎来这了无人烟的大漠,等待自己的主人把自己带回到春暖花*。
她也从来没有过失望的感觉,对她来说,一天下来,美梦没有成真,那么,第二天的等待又多了一分实现的可能性,因为她在心底感觉到,他真的就快要来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很少做梦,但是她知道,那就是一个梦,她能辨别出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
在梦里,她不在沙漠而是在长草妖娆的草原,虽然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荒漠,但是她确认自己确实出现在沙漠了。
草太长,太绿,弄得天空都快是绿色的,马群成堆跑过,长草都快没了马背了,她觉得自己也快被淹没了,快要溺死了,快要窒息了。每匹马上都骑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拿着鞭子,抽风起声。但是当她举手拦下一个的时候,马背上的帅小伙就倏然不见了,就像变戏法一样的,尽管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但是就是不知道她的小伙子消失到哪里去了。
空空的马背,让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怅然若失的滋味,但是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子的形式去表达这样的难过,她从来不会流泪,她只会咯咯地笑,但是在这个梦里,她笑也笑不出了。对她来说,不能笑了,比哭还难受呢。
女人与沙漠(3)
忽然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