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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老太太不糊涂,以前哄着她占些小便宜,她全明白。
占人小便宜,先就格局不大,出息不了。爱占小便宜也不对。然后呢,别人肯让出小便宜来,应该感恩才对,反而认为对方是傻子,对方不知道的人,这世上大有人在吧?
安老太太扶着齐氏回身笑:“四姑爷不认亲,你也不是我正经亲戚,你还是二奶奶亲戚呢。去吧,只别把自己和明珠名声弄成污糟猫,吓得我们不敢让你进门,还就再来做客吧。”
“京里米贵,我们单独出去可怎么过……”
老丘氏颤巍巍开口,挡住方姨妈的话:“老太太才刚是我赢了,您那一吊钱还没有给我,快走快走,我今儿手气好,我还等着赢钱呢。”
梅英跟着笑:“丘妈妈一定早看过牌,不然怎么一直的赢?”
“胡说,我老眼昏花,完全看不清,今天财神奶奶在我家,我赢钱!”
这一行人笑呵呵的去了。
方姨妈怔忡着看那离去的身影进内帘,真的不管我们了?
回身再看,见邵氏让她啐了一口,已不敢再过来,只在那里憨憨的笑,再笑也是催人走的意思。而张氏,拂袖子冷笑:“孔管家,你辛苦了!”
“对了,”老太太从帘子后面又露出面容,笑容分外高挑:“我说个事儿,四丫头成亲日子正在看,虽我还不知道,依我看,日子紧巴巴的,你们可不许去烦她,让她赶快把嫁妆理清楚。少了一件子丢下来,回头我可是不认帐的,全归了我。”
“啊!”
满房中又惊一下,独宝珠羞涩上来,扭捏地轻轻一笑。
……。
夏末的月,总有几分秋滋味。有时候,让人有无端的乡愁。袁训走入院中,身后是顺伯关大门的轻轻一声。顺伯总是这样,知道他一直服侍的小姐爱静,轻易不肯发出大动静。
就顺伯的年纪来说,是难得的。
月如笼纱,院子里似起一层白雾,乡愁味道更浓。
袁训可不是京中生的,他生在边城。那边城是边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辅国公府在那儿立足已有好几代的年头。
他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想到舅父辅国公的缘故。而想到舅父,不仅是他成亲时舅父赶不回来,还有就是袁训一门心思的想去投军,他心里总转着这个。
轻手轻脚走上长廊,忠婆无声无息自母亲房门内出现,无声笑着鞠一躬,她没有问安。袁训也没有回话,只回之一笑。他们都怕打扰到袁母。
“阿训回来了?”袁母还是听到。
袁训就进去,见母亲和以前一样,趺坐在蒲团上,对面挂着菩萨像。佛教普遍认为由印度传来,就有争论也是佛教徒的事。传入中国,盛行已久。几乎家家都有菩萨像,那是当时风气。
袁母的白发,似窗外银霜。她对儿子微微的笑,伸出手:“几天没回来,又是带上伤怕我见到?”
袁训面上那青紫还能看出。
袁训就过去给母亲看,因母亲坐在地上,他就蹲下身子,笑道:“宝珠上的药,这药不错。”又撸起袖子直到手肘,给母亲看自己有力的手臂:“当差同人打架,不是没事儿和人打架。”
袁母就笑,她容貌依然未老,笑似夜间绽放的昙花,好仪态好风姿似昙花中不散的幽香,她为儿子强壮而欢喜。
他不似丈夫那样的赢弱短命,当母亲的就是见到儿子一脸是伤,也是开心的。
“你倒去劳烦宝珠,不怕把她吓到?”袁母为儿子再拉好衣袖:“秋凉了。”仔细端详他的伤,见只有一丁儿的不明显,又是晚上烛光不明,不是当母亲的用心是看不出来。
袁训诉苦:“她还吓到?罗嗦个没完。我一碗一碗的喝药,还要看她脸色。”袁母和忠婆一起满意的笑,袁母轻声:“啊,你们倒这样的好了,”袁训面上一红。
只顾让母亲放心,就把这一处给忘记。
“舅父找的,看看多好,我早就知道会和你有情意。”袁母嘴角噙笑。
袁训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说,可不说总是会知道。他道:“舅父和姐姐一家,今年回不来了。”
“我知道了。”袁母并不吃惊。
袁训随即明白:“宫里娘娘让人来了?”
袁母慈爱的道:“她催亲事。”
母子相视一笑,袁训失笑:“一定很开心吧?”和宝珠定亲事,宫里压根儿不知情。知道后,几乎没把南安侯和辅国公骂到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