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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朕該怎麼做?」岑寂也看不下去公文了,索性仍在了一旁徑直起身。
「不如您和朝安公主當面聊聊?」
「朕有口諭,今日不見任何人,這是讓朕言出無信麼?!」
李公公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帝王的神色,便瞬間瞧出了那一絲動容。
「陛下既是天子,也是朝安公主的父親,教育子女也不可疏忽啊。何況口諭只限於養心殿,奴才保證不會傳出去。」
對於帝王來說,最後一句才是岑寂召岑慕寧進來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也是李公公的高明之處,他很清楚帝王究竟想要什麼,同時在朝安公主進來時識相地出去。
「兒臣拜見父皇。」岑慕寧成年後見到父親的第一面便是鄭重一跪。
景德帝故作不在乎地瞧了一眼她隱隱發顫的腿,冷聲道。
「朕本以為你長大了自會體諒父皇,可沒想到你卻是幫著外人求情。」
「父皇明察,謝家絕不可能背叛。」慕寧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保住謝家。
皇帝厲喝:「證據確鑿,就算你相信,朕相信,可流言蜚語又豈是一句相信便可輕易止住?!」
「父皇,兒臣自幼喪母,同謝京昭結識後時常出入謝家,謝家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多年情義,兒臣豈能拋棄?」
岑寂喝道:「住口!謝家待你如親女兒,難道朕便不是了?!」
慕寧緊蹙眉頭:「父皇,僅憑一卷書信,便斷言謝家謀逆,這話又有多少人相信!」
「夠了,慕寧,朕念你年紀尚小,今日魯莽之事朕不再追究,你回去罷。」
「父皇,即便謝家真的錯了,但可不可以念在謝家曾立下赫赫戰功的份上,饒她們一命。」
岑慕寧不再執意誰對誰錯,只要能保住謝家上下幾百條性命,也足矣。
她磕了三次頭,震地有聲,絲毫不顧額頭髮紅的印記。
「倘若謀逆一事可以功過相抵,我臨月的威嚴何在?」
終究只剩無言沉默,慕寧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她欲言又止,那道梗也留在了心裡,讓她悶不過氣來。
「太后駕到!」
養心殿的大門被推開,一身素衣的太后在紫蘇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哀家向陛下行禮。」
岑寂不言語,默默轉過身去,岑慕寧本以為她最愛的皇祖母是來幫自己勸父皇的,誰知太后的一句話令她如墜冰窟:
「寧寧,隨哀家走罷。」
故國舊人(三)
岑慕寧始終不明白,太后為何會公然勸她離開,她話音輕顫,似乎不敢相信。
「皇祖母,我們不應該勸父皇麼?」
「寧寧,聽哀家的話,走罷。」
她倔強道:「不,皇祖母。」
岑慕寧泛紅的眼眶裡漸漸蓄滿了淚水,一顆顆豆大晶瑩的淚珠此刻順著她那蒼白的臉頰,翻滾著墜落下來。
她終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大聲吼道:「謝家沒有錯,不該趕盡殺絕。」
「啪」的一聲,太后也不禁瞪大了雙眼,跑過去護住慕寧,岑慕寧緩緩抬起手觸碰著臉上已經泛紅的區域,巴掌印清晰可見。
「父皇?」慕寧喃喃自語,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她曾經最親愛的父親。
但她忘了,岑寂先是帝王,而後才是父親,他有他的大局,豈可因為自己一念而改變。
岑寂轉過身去,此刻縱然萬般無奈,也狠心背過手去,肅聲道:「勞煩母后帶朝安回去了。」
這一刻,他沒有喚自己寧寧,而是封號朝安。
岑慕寧緩緩起身,蒼白的容顏顯得十分無力,淚水漸漸乾涸,猶如她此刻的心境。
原來真正的悲傷是不需要眼淚點綴,這應該是她成年後的第一課吧。
「朝安退下了。」她不再吵鬧,收斂剛才的任性,恭敬地行禮離開,心死大於面悲。
太后吩咐紫蘇照顧好慕寧,目送她遠去後,半晌才對背過身去的景德帝輕聲道:
「陛下,這樣做終究還是過了。」
「母后,你太疼她了,身為公主,她終究需要快些長大。」
「還有………」
「如果母后是問謝家的事,還是請回吧,我意已決。」岑寂背過身去。
太后慕容氏輕搖,嘆氣:「哀家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因,只是高處不勝寒,別壞了你與寧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