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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他家颇富足,怎么落到这种田地?”赵员外的儿子是贩珠子的商人,常年奔波在外。赵姓在洛阳算大户,同宗里有做官的自然也有贩夫走卒,赵员外的儿子不像一般唯利是图的商人,颇为老实,因重信用着实有些口碑。
偏偏那一年去苏州结帐,与人应酬在一个窑辅子里吃了几杯花酒,不知怎么的便春心大动,花天酒地起来,最终被掏空了口袋与身子,在异乡落魄得靠帮人打短工为生。因无钱还家,朝朝立在街口盼故乡来人捎带口信。
一日偶遇南昌来客,因他贩丝去洛阳,便托他带了信,碾转将话带到时,又过了大半年。赵员外给孙子备足银两送他出门,这是赵小孙第一次出远门,后面的事,江凡就不记得了,或者说他多年来只偶尔翻看一下鬼役们呈上的地志,这件事根本就不知情。于是,蹲过去问老丈“赵员外,你怎么在这里?”
那老人浑然不觉,两只眼珠死鱼般呆滞。
“老先生,你是不是洛阳人?”老丈眼眸深处似乎闪动了一下,仍旧只保持着那一个姿势。
江昊扯江凡后颈“这种鬼你也敢招惹?若是我没记错,他孙子也被人害死的。”
江凡惊讶不已,回头看江昊,江昊面沉似水,江凡背后发冷,想起地志,啪的一下在半空中打开江昊的书柜乱翻一气,终于找到洛阳志,摊开来一页页快速翻动。
江昊额角青筋毕露,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摊开做刀劈状,提起一半终于又收住了招式。
江昊是极度震惊,江凡果然有天斌?他只见自己开过一次,就有这了这种本事。江凡完全没留意自己与杀机再一次擦身而过。而江昊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倒是惊到周围的魂魄了,一时间个个收起摊位,拎着四角站到一边,靠在墙角的老者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地志上的记载笔笔属实,江凡心神俱震,与他所知道的洛阳有些不同,略过前面那些,直接翻到赵员外这一章,廖廖数行,记得极其简略,江凡呆呆的手上无力,蓝色志本摊开来滑落在地。
江昊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浮灰。其实内里记载的,无外乎赵老外员的孙子迎儿子尸首回乡,路遭劫匪,盘缠尽数遗失,将父亲化了骨灰,回到村头时赶上当地恶霸周为庆母亲寿辰施粥。
恶霸周本以为他是外乡乞丐,见他篷头垢面背着的包袱皮却是上乘布料,一时起了欺凌的心思,下了迷药弄到自己家中,抢夺包裹过来翻捡查看,看他是不是夹掖了什么值钱的家当。赵家孙子醒转过来,看到一个面相凶恶的歹人在翻自己包裹,一声惊叫“有贼。”
恶霸周本以为包裹里会有点财物,结果晦气的碰到骨灰坛子,又怕他声张惊拢到家人,万一惹了官司就更不值当。一时气急,几拳挥下便将赵小孙打死。
弃尸到后院废井中,找了个借口砌封上,又担心他是冤死鬼,便请了术士镇魂。术士在井前栽了棵桑树,井后种株芭蕉,告诉恶霸周,这是头压丧,脚压焦,永不超生。
这些江昊早就知道,江凡是初次见。他的地界出的这些事,无论拎出哪一件,都够受用的。
江凡忐忑不安怔怔的回不了神,赵员外以为他在看自己面前那只瓷盘,便向前推了推,哑声道“二位客官,这是好宝贝啊。”
那不过是只半残的茶盏,里面一丛幽蓝,是个颇有灵气的爬虫,蠢笨的沿着碗沿往外马,马上要爬出去,又江凡被用手指轻轻按了回去。
老人见江凡碰了他的东西,眼里才有了一点亮光兴致上来许多,直勾勾的伸长脖子问“你想要吗?能出多少钱?”
江凡不好说不买,这种低级的灵虫,满市场恐怕也没有几个在卖,但是又想知道他的状况。就算他命运不济,屡逢厄事,死的时候,应该也是认了干儿子或者宗族里出人安置的。当地民风尚算淳厚,几大宗族还设有义庄,老人晚景凄凉也总会有人照料。再说,按时间计算,死了至少有五十年了怎么还在这里晃荡?
难道无人安排他投胎?他的路引呢?
赵老汉见江凡迟迟不说话“你们是外乡人吧?”
“啊~。”江凡正想打听市集的事,于是有心攀谈,而周围所有的人又好像都在侧耳听着。老丈立刻问“那客官想不想住店?”
“好~,敢问老人家这附近可有客栈?”
“有,当然有,既干净又便宜,二位跟我来,包你们住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