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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贤想起章文龙在翠红楼的样子,心中明白虞静卿的意思,便不在说话,迅速收拾好东西,和虞静卿一同搬到偏院。
这些天京城因为有了云南王,不知凭添多少风流。
除了上朝之外,章文龙每日在驿馆中宴宾客喝花酒,一座驿馆每天管弦齐响,妙人云集,清歌绕响,丽容耀目。
这一日,关于虞静卿脱奴籍的奏疏终于被获准,原先这件章文龙顶关心的事,现在却让他感到锥心般的痛。
他知道这段时间虞静卿偶尔还会去翠红楼,过了开始的震怒之后,现在他已经不再生气,只是感到一种心如死灰的冰冷。原来那人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到如今一心惦念着别人,竟到了连掩饰都不耐的地步。
章文龙渐渐意识到,那个人在自己心上留下的,不是伤痕,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洞。这空虚如冰川海洋一般,无论用怎样醇香的美酒,无论用怎样销魂的欢情,都无法驱赶。每当午夜梦回时候,立刻汹涌而至,无处不在。
只是——那颗心从来不属于自己。
所以在接到诏书时,章文龙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现在他自由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自己,也好,走了干净。他着人将诏书给虞静卿送去,同时送去一些黄金,意思已经很明白。
不一会儿,虞静卿就来找他。他正在屋里和几个相公喝酒作乐,听说虞静卿要见他,便对身边侍从道:“本王现在没空,你去问他有什么事?”
侍从出去一会儿,进来禀报道:“虞公子把王爷的赏银都退回来了。”
章文龙冷哼一声,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侍从又道:“虞公子还在外面等着,他说有话要和王爷说。”
章文龙冷笑道:“本王没空!”
不知过了多久,章文龙带几个相公去酒楼吃饭,出门时看见虞静卿站在门口,显然一直没有离开过。有些时日没见,他好像瘦了些,脸色是病态的苍白,湖绿的长衫被风吹起,更显单薄。
两人目光相碰,章文龙心头一抽,而虞静卿的眼中浮上一抹温柔。
章文龙避开他的眼睛,转头就走。
虞静卿在身后叫他,他本想狠下心不理,却神差鬼使回头。
“我有话要和王爷说。”
“本王有事,你先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本王有空会去找你。”章文龙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
虞静卿还要说话,章文龙已经快步离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章文龙寻欢作乐的心都没了。草草吃完饭,把相公打发走,神差鬼使就往偏院去。
进到院中听见虞静卿在唱曲:“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题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说不出的哀婉凄楚。
章文龙听得呆了。等曲子唱完时,他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人世间还有一种温柔一刀,伤心小箭,任你百炼钢,也成绕指柔。
门突然打开。虞静卿瞧见章文龙在外面流泪,又惊又痛,走上前颤抖着轻拭他的泪痕,触手所及,一片冰凉。
虞静卿心疼道:“你怎么……快进来吧。”
章文龙由他拉着进了房间,坐下之后,一时无话。沉默半晌,章文龙道:“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虞静卿轻声道:“你真的希望我走吗?”
章文龙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我希望你走,而是你迟早都要走。
见章文龙不答,虞静卿又道:“如果你要我走,我会离开。可是,我……想陪你。”
即使两不相见,即使终将分离,我还是想陪你走完这一程。
听到他饱含深情的话语,章文龙对上他清亮的眼眸,眸中透出思念、痛楚、挣扎、苦涩……章文龙的心就像揪起来一般,几乎把持不住又要潸然泪下,怔怔的回望着他,心神俱碎,不知今夕何夕。平素亲密旖*旎光景便似乎回来了几分。
“罢了,他是去是留,他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了。”章文龙自暴自弃的想,“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他……”
第三十四章
翠红楼,素兰房中。虞静卿很快要随章文龙返回南疆,今天特意来做最后的部署。
交待叮嘱一番,素兰问虞静卿道:“公子真要随云南王回南疆?”
虞静卿点点头。
素兰疑惑道:“难道公子在南疆还有什么事未了?”
虞静卿淡淡笑答道:“是我自己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