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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这么说,乔毓也不好赶人,有心叫他换个地方睡,但转念一想,他也不是没在这儿睡过,老夫老妻的,再赶人走就有点矫情了。
她摇摇头,匆忙间洗漱完了,就赶紧往被窝里钻。
皇帝睡在外边儿,枕着手臂看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天冷了,河工那边儿的建设也都停了,路倒是还能修,进度也不慢。朝臣们最开始还有所非议,说耗费诸多,唯恐加税,后来户部说可以通过驰道运输物资,再对使用驰道的商贾征税,争议声便小了……”
他说这话,不像是在征询意见,倒像是专程想找个人说说话。
乔毓听得莞尔,道:“还有呢?”
皇帝道:“吐谷浑被打下来了,要怎么处置,却还是个问题,朝臣们商议之后,决定叫驻军屯田,再将关中土地缺少的农户们外迁。”
乔毓道:“有人愿意去吗?”
“怎么没有?”皇帝道:“成年男子授田百亩,妇人授田六十亩,每十户人共用一头牛,三年免征田赋,总会有人愿意去的。”
乔毓笑着赞了一句:“百姓安乐,四方来潮,盛世之始也。”
“阿毓,你回来了,可真是好,”皇帝伸手过去抚了抚她面颊,低声道:“你一走,我连个说话的知心人都没有。”
乔毓道:“你还有那么多心腹之臣,也还有孩子们在呢。”
“这不一样,”皇帝叹口气,道:“君臣与夫妻,怎么能相提并论?咱们有四个孩子,你走了,小的两个还须得我宽慰,大的两个倒是大了,却不甚亲近我……”
乔毓听不得他说儿子,轻轻踹了一脚过去,道:“还不是因为你陪得少了?你有你的难处,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想法,互相体谅为上。”
皇帝有点委屈了:“我说他们什么了?你直接噎过来这么多话。”
乔毓也不乐意了:“这不是你先说起来的吗?总不能只准你说他们不亲近你,不准我说事出有因吧?”
皇帝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灰心丧气起来,翻个身背对着她,道:“是是是,儿子都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又乖又体贴,我是外人,我不讨喜,行了吧?”
……这幽怨的控诉。
乔毓额头开出朵十字小花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有话你就好好说,别阴阳怪气的。”
皇帝给踹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到床下去,扭过头去道:“你怎么背后伤人?”
乔毓哼了声,却懒得再搭理他,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合上眼睡了。
皇帝也不高兴了,被子往身上一盖,就这么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呢,乔毓就醒了,睁开眼一瞧,就见皇帝早就醒了,正静静看着她,见她望过来,不轻不重的哼了声,翻个身,平躺回去了。
乔毓也不惯他这些毛病,坐起身来,越过他去穿了衣衫,又招呼人入内洗漱。
白露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悄声问乔毓:“四娘跟圣上吵架了?”
皇帝赶忙竖着耳朵偷听。
“没有啊,”乔毓道:“不还是老样子吗。”
白露跟立夏交换一个眼色,却也没多说,见她洗完脸,便递了巾帕过去,乔毓随手擦了几下,又往窗前去梳妆。
皇帝挥挥手,将其余人打发下去了,自己又挨挨蹭蹭的挪过去,道:“还生气呢?”
“没有,”乔毓看了他一眼,下巴抬得老高:“我想我的好儿子们呢。”
皇帝忍不住笑开了,不是笑她,而是笑自己。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未这么点事闹起脾气来了。
“对不住,是我不好,”他扶住她肩,轻轻摇晃一下:“大锤,阿毓,乔文琬?你别生气啦!”
乔毓从镜子里斜他一眼,也跟着笑了:“别摇了,我眼晕。”
皇帝便低下头去,在她面颊上轻轻亲了口。
“哎,”那句乔文琬唤起了一点回忆,乔毓好奇道:“李泓,你有字吗?一直都没听说过,后世人也不知道。”
“没有,”皇帝取了眉笔,为她勾勒眉峰:“太上皇没给我取,我也不稀得要,有字无字又不碍着我打天下,当初跟我争天下的那几个人倒是有字,不好是输给我了?”
“你个没字的倒是比那几个有字的强,”乔毓不知想到什么,忍俊不禁道:“我给你取一个吧,好不好?”
皇帝动作流畅的帮她画了眉梢,这才道:“什么?”
乔毓满脸诚挚的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