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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仪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幼樵。你为什么独独和我说这些话?”
张佩纶微笑:“少川。你是文臣班首。此时关键时候。如果有什么想不通。就自误误人了…………其实是大帅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希望你能常保此锐气。但这个时候。不要怀疑他。只管追随他!”
唐绍仪神色有点感动。一句话不知不觉的就溜出了口中:“幼樵。你就不想做这文臣班首?你根基深厚。深悉国内情状。比我合适…………”
张佩纶淡然一笑。没接他地话。却岔到了其它地方:”少川。近来有推背图谶言流传。所谓生我者猴死我雕。正是说我们大帅。你听过没有?”唐绍仪默默点头。他是接受的完全洋式教育。这等谶言。听过便罢。也没往心里去。
张佩纶悄立雪中。神情悠远:“…………有人解之曰雕死猴活。主大帅代清而立。可是我的解法却是不同…………生我者猴死我雕。我者。此国此族也。大清所有行事。都在死此国此族。而大帅所有行事。都在活此国此族。只有这个解释!
兄弟为什么不担名义?当初我们都是雕的帮凶。马尾一战。我是罪人。此时此刻。只要看着大帅如何全活此国此族。这一生。也就够了!少川。你努力吧。我们都是过时的人了!”
合肥。
李家老宅。自然是合肥城最为贵盛宏大的宅邸。一门三督。几十年经营。虽然权位已经烟消云散。可是这李家。仍然是合肥城最为让人仰视地存在。
天井当中。已经退隐林下的李鸿章披着一件白色貂皮坎肩。呆呆的站在雪中。
大雪纷纷而落。粘在貂裘上。也落在他的胡子上。
他竟然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天井外响起了脚步踏雪地声音。跟着李鸿章归隐故里的门人杨士琦慢慢走了过来。他是杨士骧地弟弟。杨士骧行四。他行五。杨士骧为什么死。北洋中人都心知肚明。李鸿章去后。杨士琦无意留在天津。当然也不能去投靠徐一凡。干脆陪着中堂归里。反正合肥离老家淮安也不远。来回都可以照应。说是坐而待时。其实已经打定主意陪老中堂老死林泉之下了。
李鸿章归里。过得是悠闲自在。和乡老闲谈。说起过去几十年。就是一句话:“过去几十年。都是在当官当混蛋。现在全忘记了。倒也干净!”
朝廷内外。天下局势。李鸿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也有人探过他的口风。看老中堂能不能复起。制衡一下徐一凡。李鸿章只是笑骂:“回来干什么?帮朝廷。老头子和徐一凡斗就是个输。帮徐一凡。他那么能干了。要我干什么?”
今儿江宁一封长长的电报。却让老头子痴在这里。电报地码子。还是李鸿章戴着老花镜一个个翻的。
“中堂。雪大。站的时间长远了。回屋暖和一下吧。”杨士琦低低解劝。他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也不好说出口。这些事情。岂是他能左右得了李鸿章的!
李鸿章竦然一惊。仿佛听到了这句话。才从自己的玄想当中惊醒。他回头看看。笑道:“杏城?原来生我者猴死我雕。是这么个解法儿!闹了半天。咱们都成罪人了!杏城。你说说。我是忠臣不是?”
“中堂当然是忠臣。”
“忠这个朝廷呢?还是忠这个国家呢?咱们丢的。人家出手拣回来。这事儿上面帮把子气力。不算忠臣事二主吧?”
杨士琦不动声色。淡淡道:“是不是忠臣。记得中堂老师曾文正公说过。这是论心不论行的。”
李鸿章呵呵大笑。这笑声在雪地里头。显得有点瓮声瓮气:“文正公参翁家老二的那个折子?我都快忘了!来。杏城。掺我回去。论心不论行。生我者猴死我雕…………哈哈。哈哈!”
杨士琦不再说话。只是搀扶着李鸿章朝院内走去。
天井之中。只留下两行足迹。
大清光绪二十年岁正甲午。就要过去了。
第三十章 再临
光绪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九,旅顺。
经历了几番血火的旅顺要塞,这个时候还是一片凌乱的景象。船坞码头,到处都是大战过后留下的痕迹。港口锚地里头,还有几条倾覆的军舰桅杆露在水面上,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机件润滑油的油污,星星点点的在军舰残骸周围沉浮。
日本征清第二军投降的部队,已经分批遣散回国了。照理说扣着这八千俘虏,算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好筹码,可是清廷上下,直到现在负责这里的依克唐阿,都觉得这八千俘虏麻烦,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