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远山空寂虫息,此云此月此箫(第1/3 页)
入夜后,酒客便散去了,姜云恪却独自一人睡不着,几经辗转,还是翻身出门,当夜云如流水,星月无光。他独自一人出了酒楼,走出栖霞小镇,径直往青城山上去。却不知,他刚上山,楼清姝便跟了去。
将近六年时间未踏入这座山了,山道两旁杂草高生,春风含凉,姜云恪心中参悲。来到生养自己的三空竹居,一片荒凉,焚烧过的痕迹在岁月的洗刷下隐隐淡淡,已新生绿竹。望着这一偏隅小地,竹林摇曳生声,空空荡荡,虫偃鸟息,远山空寂无声,天边月色朦胧,他坐在竹林中良久不起,心悲也无声。
半夜风凉,远在竹林深处的楼清姝似是微染风寒,打了个喷嚏,姜云恪便寻声看去,但见西北方向的竹林中,立着一道人影,被发现后,缓缓走出来,见是楼清姝,他微微吃惊,急忙起身,道:“清姝,你怎么跟上来了?”
楼清姝道:“我知你今晚难眠,就没有睡去,你出来就跟了过来。”环视一下四周,又道:“姜哥哥,这边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
姜云恪点头,心道这也是你亲生父亲生活过的地方。不过,此时还不是说出实情的时候,他道:“若是师父还在,三空竹居不会这么冷清的,他此刻或许还躺在摇椅上夜观发呆呢。”说着,心底又涌出无尽的悲戚,转身看着空寂无声的竹林,“也不知师父埋在哪儿。”回想起当年师父去世后,好像连送他入土的人也没有,会不会曝尸荒野?一想到这个结果,便情难自禁,泪眼朦胧起来。
楼清姝见他背影明显抖动了一下,心有所悲,道:“姜哥哥,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以前的生活吗?”
姜云恪止住流泪,转身道:“我以前的生活很单调,每日往返到山下小镇为师父沽酒,偶尔到山上观中找玄清师父听听道法,或者找一清小道士闲聊。可如今,物是人非了……”
如今,也不知道那三绝观是否还在,因为五年前,一清就与他说过,他们要以天涯四海为家,不知那天涯有多远,四海有多宽,那一老一少两道又在哪里为家?几时才能再见?重回故地,已物是人非,姜云恪内心五味杂陈,尤其是师父是否有人安葬,使他心绪难宁。
楼清姝道:“不知为何,到了这里来,我也莫名的会想哭掉眼泪。”
姜云恪挤出一抹笑,只是在夜里看不清,他不想把悲伤的情绪传染给她,道:“可能是夜风太冷了,我们回去吧。”二人便下了山去,只是楼清姝却是几步一回头。
待两人身影消失后,一阵箫声忽然响起,公羊先生缓步而出,嘴边横着今日自制的一支竹箫,一曲罢了,对着已经荒废的三空竹居,一阵悲切,嘴里细念道:“风亦萧萧,水亦迢迢。阑珊夜色惹魂销,春寒露冷。叶落竹调,念那时人,那时遇,那时桥。三空影瘦。衣秩飘飘。一缕幽情上眉梢。红尘不见,梦远君长叹,此间云,此间月。此间箫。”
……
第二日,姜云恪三人买了些黄纸香烛,直上青城山,不过山道上却有来来往往、上山又下山的光着膀子的壮汉,问其原因,竟是朝廷在此山上修筑一座“青云楼”,已经开工两年之久,耗资巨甚。行至半山腰,一批人自上而下,大面积伐木砍竹,照势下去,三空竹居故地势必也将夷为平地。姜云恪大喝一声,冲至数十位精壮有力的樵夫面前,道:“诸位大叔,能否不要砍我身后这片竹林?”
这几位樵夫虽精壮有力,却都是一般凡夫,半点武功也不会,他们见姜云恪以及正赶来的公羊先生、楼清姝着装华贵,想必是钟鸣鼎食之家出身,便不敢顶撞,都停下手中工作,其中一男子道:“这位少爷,不是我们要砍,而是朝廷下命,我们小老百姓,也只是应征照做,寻个糊口。”
“建一座‘青云楼’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地?”姜云恪内心一震,这朝廷所建的青云楼竟动了这么多人力财力,占地面积竟也这般广,劳民伤财,实为不妥之举。三空竹居乃师父丧身之地,葬于何处也不知,他便想在三空竹居为其守灵七日便可。倘若此地被毁,怕是师父亡魂不静。
那壮汉又道:“少爷,朝廷下达的命令,今年的七夕前便要将这青云楼竣工,我们万万不敢耽搁片刻,风雨连夜的也要工作,不能按时完成,我们可担不起这份罪啊。”
姜云恪心想,开山伐木也并非他们所愿,实为无奈,总也不能硬阻他们吧,届时不能按时完成朝廷任务,受苦的还是他们,当即手足无措,楼清姝见状,道:“要不这样吧,大叔你们绕着砍,我看这片林子连夜砍伐也须得十日左右,行吗?”
那汉子不知姜云恪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