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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就叫学程。
梁家那个胖墩墩的小二少爷,只是不巧和我撞了名。
在那个灾难一般的年代,我的父亲娶了我作为农妇的母亲,又跟着新时代的队伍走上革命之路,全然忘了身在饥荒老家的我们。我还有一个年长我一些的兄长,只是我已再记不清他的容貌。毕竟那时,我还太小了。
母亲死后我们就辗转沦落到了人牙子手里,那时我也不过是个方才懂事的小童。大腹便便的梁家老爷嫌弃兄长年纪大,只单单要了人牙子附赠的我;兄长似乎是被哪个缺学徒的戏班子买去,我也记不甚清晰了。
“学程,你的名字叫学程。”在堆满湿柴的车中,我的兄长一笔一划地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我深刻地记忆了自己的名字,却忘了那只用湿柴在地上写字的手。那只手的主人曾经抱着我戚戚哭泣,终究还是被人牙子拉去了。
他临走前吻了我,很轻,也很苦。
我成了梁家的阿六,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阿大年纪最小,头一个被送去梁家大少房里,第二天就再没见踪影;阿二被梁家老爷折腾得半死不活,虽有一口气,还是被席子卷住丢去了乱葬岗;阿三身体好些,只调养了一些时日便恢复过来,倒也被那两个畜生宠了一段时日,不久就被送到了巷子里;这之后的一夜下了一场暴雨,惊惧交加的阿四没受住,径直死去了。
我平静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阿四死去的那天早上,我坐在树上摇摆着自己的双腿,在偏西的日头中坠了下去。
要轮到阿五了。阿五虽然长大后生的高大英俊,可小时候却是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比我们任何一个小童都要精致。将要轮到他的那晚,他蜷缩在柴房里瑟瑟发抖,牙齿咬在自己的手臂上,殷殷地渗出许多血。“你怕罢?”我一边吃着饽饽,一边嘲笑着他。
他牙关打颤,却强撑着反问我:“你不怕?”
“我为何要怕?”我不屑地咽下饽饽,“我自有的是打算。”
他眼睛一亮,忙过来恳求我:“你有打算……也讲与我听听?”
我乜斜他一眼:“你受得住?”他不迭地点头。我便摸索到柴房的一角,从堆积着泥土的地方挖出一只老旧的花瓶,把它掷到地上打碎,拾出一块大的递给他道:“呶,就是这个。在这张造孽的脸上划拉几下,保那两个畜生不会要你。——只会使唤你做个下人。”
他惊恐地看着那块锋利的碎片,摇着头退到墙角,抱住自己的肩膀尖声啜泣起来。
我漠然看着他哭,然后当着他的面,用碎片尖锐的顶端照着自己的脸狠狠划了下去;他的眼睛睁大一分,我的力度便狠上一分。“瞧见了么?”我冷笑着抹了抹满脸淋漓的鲜血。
他看着我,双眼逐渐变得无比空洞;我冷笑一声,拿着那块碎片一步步朝他逼近。
不知为何,我实在恨极了这种软弱。既不想承受那大苦,亦忍受不了这小苦,这样的人,还想凭借什么来活?
许是多日以来堆积的恐惧与愤怒一齐迸发,浓浓的阴霾浮在心头,我粗暴地拽下他的裤子,按住他的肩膀诡笑道:“舍不得你这造孽的脸啊?也成;我这便与你说个新法子,保证你看上去仍是一颗完璧。”
我残虐地用那块碎片反复地刻划着他稚嫩的穴口,又不停地往那里面塞着地上尖锐细小的石子,直到那里的筋肉都被我划断成血丝,才停下了手。——他已昏死过去。
我便丢下碎片,蜷缩到自己的角落睡了。夜深睡得模糊间,我瞥见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慢慢翻转着阿五的身子,随即传来一个嫌恶的声音:“咿……不能用了呀……”柴房门便狠狠地落下来。
“阿六……”阿五压抑的声音在黑暗的柴房中断断续续地响起。我便过去,将他搂在怀里一起睡。脸上的鲜血还未凝结,黏稠地滴落到两人相接的皮肤上;他痛苦地在我怀里呻。吟了半晌,还是虚弱地伸出手,回抱住我的腰身。
我和阿五就这样被那两个畜生遗忘,直到他们决心杀掉我们这几个或伤或残吃白饭的。
然而我运数实在太好;若不是因那愚蠢的老道,我很有可能早已成为乱葬岗的一具白骨了。
成为梁家二少后我便要了阿五在身旁。我得让他看到,即使伤了残了,我也是个强人。
“阿五……”我时常唤他。
他时常沉默地走来。
我命令他为我做这做那;即使钻研了新文化新道德,我仍命令他尊我为主。
随着愈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