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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应苔撑起雨伞,将装着招财的书包放到胸前,疾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看邢应苔走得这么急,招财还以为他有急事要做。但走了二十分钟后,邢应苔不仅什么都没做,而且竟然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现在是冬天,还下了雨,所以路人很少。
邢应苔站了一会儿,找了个可以避雨的屋檐。他坐在石头上,把书包放在膝头,然后拉开拉链,让招财露出脑袋。
招财嗷嗷叫唤,左右巡视。它被剃了毛,只穿一件肥大的女士毛衣,突然露出头,不由打了个喷嚏。
邢应苔擦了擦它的鼻子,微微侧身,替他挡住风和雨。
邢应苔一直紧握的手缓缓张开,露出一张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相片。
相片上的男子相貌英俊,眼下有两颗细小的痣。
看着照片上的男子,邢应苔皱起眉。
邢应苔不觉得崇善小说突然出版是意外。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以为这是炒作。实际上现在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正好在庞桐的妹妹纠缠自己,而自己有没法拒绝的阶段里。
崇善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邢应苔,让他别再继续不当回事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崇善决不允许有女人接近邢应苔身边,尽管有些人跟邢应苔根本就没有任何暧昧。
一阵寒风吹过,招财的胡须抖了抖,它有点冷,忍不住从背包里跳出来,往邢应苔的衣服里钻。
邢应苔解开大衣的扣子,将它搂在怀里。招财感觉到邢应苔身体不正常的高温,有点担心地叫了几声。邢应苔没有理会,他系上扣子,而后扭头去看近在咫尺的雨。
他突然想起——是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崇善并不是生来就喜欢写小说的,他在二十八岁前,没有任何一个迹象表明日后他会靠写作为生。
之所以后来开始写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有话要说’。
可崇善精神状况不稳定,不是见到一个人就愿意讲话给对方听,时间长了,他就拿起笔,写下一个个荒谬但极其深情的故事。
遇到邢应苔后,崇善那种‘有话要说’的冲动便破土而出,尽管邢应苔本人好像不太感兴趣,可崇善总是追在他身后,用恳求的语气说:“我只给你讲一段!听一段小故事就好。”
那时还是秋天,不那么冷,下着绵绵不歇的细雨。邢应苔撑伞走在前面,并不搭理崇善。走到某处,邢应苔突然一弯腰,右手做出‘捏’的动作,而后转身给崇善看:“有蝴蝶。”
崇善看了一眼,道:“黑底黄斑,颜色这样丑陋,有什么好看的?”
邢应苔闻言摇了摇头,将沾了雨水而无法飞起的蝴蝶重新放到叶子上,解释道:“我只是看着有些惊讶。都秋天了,天这么冷。这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只蝴蝶还活着吧。”
说着说着,表情竟有些落寞,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邢应苔背对着崇善,所以此时看不到他的表情。明明下着雨,崇善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回家,步伐如同在自家花园散步:“我看这蚯蚓到是不错。”
邢应苔回头默默看了他一眼:“哪里不错?”
“横倒竖卧,摩肩擦踵,哈,多热闹。”崇善道,“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啧啧,我也一样。”
邢应苔看他说的认真,顿了顿,竟真弯腰挑了一只蚯蚓起来。只是蚯蚓身上有保护的粘液,碰到会很痒,所以邢应苔用的是旁边的树枝。
崇善大惊失色:“你拿它做什么?快放下。”
“你不是说它不错吗?”邢应苔手里树枝上挂着一条二三十厘米的紫红色蚯蚓,还在不停扭动,看上去十分恶心,“要不要近处来看看。”
崇善脸都绿了,他毫无尊严地求饶:“不,不。好哥哥,求你放下,这里好滑,我想到你身边去。”
邢应苔把手上的树枝连同蚯蚓一起扔掉,脸一红,道:“都跟你说了别这样叫我,让我妈听到又该骂我欺负你了。”
“该骂,”崇善信步走到邢应苔身边,握住少年的手,“你欺负我还少了?”
因为两人有亲戚关系,所以尽管同为男子,这样牵手也好像没什么的。邢应苔怕崇善摔倒,反手紧紧握住他。
崇善眉开眼笑,好一会儿,他说:“喂,我给你讲故事,你听不听。”
邢应苔敷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