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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见过舒旷与父母联络的样子;那种亲密感让沈携很陌生,甚至有些羡慕。他不是不敬爱父母,但如果要细细剖析,那么“敬”是远远超过“爱”的。
隐约记得在十岁之前,他还是会向父母撒娇的孩子;一切的改变都在那一次不堪回首的美国之行。
即便是家人,也不是可以依赖的对象。
这种想法并非异常,随着长大成熟,大部分人也会渐渐变得独立,顺理成章地脱离父母。但沈携却在心智还不成熟的时候过早领悟到,于是疏离就成了习惯。
为什么沈携可以把“工作状态”和“私人状态”分得这么清楚,不产生精神错乱?因为对他来说,两者都一样是在演戏;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我。
但是舒旷出现之后,不一样了;他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不再需要扮演某个角色——大众眼中敬业严格的艺人,或是父母眼中懂事的儿子。
在大众面前演戏,他可以心安理得;艺人这个职业的属性注定了他一旦在公众场合出现,就是一场大型真人秀。
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与父母的相处方式,有些不太寻常。
他的心思从来不向他们透露,无论高兴还是难过,他总是藏在肚子里;假如他与父母分享一件事,那也是因为他觉得别家儿子在这种时候都会这么做,而不是因为他打心底里想这么做——他有意让自己表现得跟正常孩子一样。
表面上似乎骗过了父母,但或许也只是他们在配合他骗自己。他不是没有从父母的眼睛里发现一丝隐藏不住的担忧和失落。
这样的自己,怎么有资格安慰舒旷呢?那种轻飘飘的场面话,他说不出来。
这也是他在排练前的启发式对话中,独独没有提及父母关系的原因。
舒旷目前走的既然是体验派的道路,那么沈携自然也用体验派的方法来引导他。
沈携的方法也很简单,聊天——也就是启发式对话。
舒旷演的是哥哥,那么就先从寻找哥哥的定位开始。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啊,有一个弟弟。”舒旷瞥他一眼,“那什么表情?这么惊讶?”
“呃,你从来没说过。”
实在是看舒旷这个样子,更像是备受宠爱的幺子或者独子啊。
“我没说过吗?”舒旷瞪大眼睛。
“至少在我面前没有。”
舒旷一敲自己脑袋,“我弟这么可爱我居然没提过?”
……连舒旷都觉得可爱,那一定是真可爱了。沈携不由得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句式,脑中瞬间闪过女装小男孩的画面。删掉。
好哥哥提到弟弟很来劲:“有人说他又臭屁又拽,其实我觉得还好,是有点爱耍帅,但是够义气,在我偷溜到剧团的时候懂得帮我打掩护,见到好吃的也不忘记给我留一份。唯一不好的就是长得太快,比我高了那么一点。只有一点!”
高挑女装小男孩……不,删掉。
“他多少岁?”
“比我小五岁。”
沈携忽然坐正了。
小五岁?跟他一样?
“听起来你们关系从小就很好。”
“那当然了,我们是兄弟嘛!对了,他小时候也是小小个的,在学校里被人欺负,都是我替他出头,他一边哭一边拉着我的衣角抱着我不放,别提多可爱了,嘿嘿嘿。”
“……”沈携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狗血的念头,但迅速压下,转移话题,“以你家的背景……还有人敢欺负你弟弟?”
“你不知道,当时我妈差点和我爸离婚,因为他比较小,就带他走到另一区去住,不在我们地盘上。我一个人好无聊,天天想他,就天天去那边看,顺便帮他收拾那些小混蛋。”
“……大概是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我十五岁左右?”
也就是十年前……沈携扶了扶额头,那个狗血的念头在膨胀。
不对,舒旷的人品是经过大小各种事件充分证明的,是久经考验的正义之士,怎么会因为“看到你就会想起我弟弟”这样的理由救人呢?
“当然不是了!”
听到这句,沈携才意识到心中的疑问不小心出口了。果然在舒旷面前太过松懈了。
不过,这样也好。被明确地否认,他心情明朗了许多。
“比起弟弟,你更像拿破仑。”
“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