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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随著杂役们下楼,将头压低,就怕让那干帮众瞧见,他自从上了海来市,数度和闯天门帮众冲突,无双堂、豹子堂之中的帮众,认得他样貌的可还不少。
他佯装拭汗,不停地用胳臂抹脸,尽量走在其他杂役的身躯之后,这才没被人认出,有惊无险地下楼。
这夜,卫靖工作完毕,被分派至临时杂役专属的住宿房舍,位于大扬府北侧内外围墙之间,距内围墙之后的梨华院十分接近。
卫靖这间房里还住著另一个杂役,是个从外地来打工的少年,话不多,老老实实地做事。卫靖心中紧张,对这大扬府里任何事都怀抱戒心。他想到公孙家必然应当也派出人手来应征杂役,自己自是不认得。
他本试图在平时和其他杂役攀谈时套话探问,又突而警觉,闯天门自然也可能安插些眼线伪装成临时杂役,监视著其他临时杂役的一举一动。
卫靖越想越是不安,翻来覆去都睡不著,甚至疑心对床那个少年便是眼线之一,尽管那少年已呼声隆隆,他仍猜测或许是假睡,为的是偷听自己夜里说出梦话。
渡过了这紧张难捱的第一夜,第二日一早,卫靖被分派至主厅外头的宴席处,端上一盘盘早点小菜、果实糕饼。
他不停地来回端盘上菜之际,和樊军相遇数次,二人未说半句话,只是交换了眼色。
樊军住宿之处,是东面内围墙两侧的别致房舍,本来他体型高大,脸上又有道大疤,走在街上比卫靖更加引人注目,但此时各路与会宾客里头,多的是彪形猛汉,脸上带疤的可也不少,反倒安稳,且他是明著参与盛会,根本不担心给人认出。
数日下来,卫靖渐渐摸熟了整个大扬府的地理位置,每日都有新的宾客进入大扬府,有的是单枪匹马,有的是全帮动员,随著那神兵大会揭幕夜宴一日日逼近,大扬府上下的气氛更显热闹,每晚流水席间灯火明耀,许多豪杰痛饮至天明,仿佛不曾入夜。
因此卫靖一群临时杂役们也分作两班,一班专责在夜间伺候这些与会宾客们。他有时会藉著端菜肴上桌之时,将字条藏在盘底,端上樊军的面前,在收拾碗盘之际,摸出樊军回覆的字条,两人便如此交换所得情报。
卫长青、卫开来两家,直到神兵大宴当日黄昏之际,才几乎同时抵达。卫靖在梨华院上打扫,自二楼居高临下偷瞧卫长青的卫家剑庄浩荡抵达,跟著是卫开来的卫家剑庄大军开到,两个卫家剑庄毫无交集,一前一后地被迎向主厅的上等贵宾房舍之中。
卫靖猜测这或许是两个伯伯为了在神兵赛上获胜,刻意在最后一刻前来,以免自己精心打造的神兵利器的情报泄漏了出去。
卫靖见到卫长青夫妇身后,跟著便是卫中芸、卫芷芊两个堂姐,再之后是剑庄的学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主厅去。
“哼哼!臭小子怎地没来?”卫靖只见卫家学生当中一半以上都理了个大平头,模样甚是奇怪,仔细瞧了许久,这才自学生队伍末当中见到公孙遥一身素衣,安安静静地跟在学生群中。
“这小子怎地变丑了?”卫靖见公孙遥本来温秀俊雅的两颊长鬓早已没了,也和其他学生一般,顶著个小平头。卫靖不由得觉得好笑,又仔细一瞧,隐隐见他脸上凹凹凸凸地生了许多挫疮肿包,犹如让蚊虫咬伤,眼皮尤其发肿,使得他本来一双炯炯大眼,成了三角眼,而他本来朗朗剑眉,竟稀疏许多。
卫靖见到公孙遥身旁左右有一大半的同学,大都是这副狼狈模样,讶异之余,也幸灾乐祸地偷笑:“哈哈!该不会是哪个笨学生打翻了土蜂窝吧。”
原来卫靖离开之后,公孙遥在卫家剑庄更加受到郎仲齐等的欺负,偶而在他书袋之中扔几只怪虫,在公孙遥手上咬出几个肿包。然则郎仲齐等这些无聊举动,却倒是使得公孙遥灵机一动,想著了届时神兵会上不被满全利等见过他脸面的帮众认出的好方法。
他藉著出外差的机会,传令给公孙家的人,在神兵会前五日之时,几个身手矫捷的公孙家人马趁夜出动,潜入了卫家剑庄的学生寝室,偷偷扔入几只蜂窝和一大包虱子,将学生们螫得鸡飞狗跳。
剑庄上下花了好一番功夫,以烟熏跑那些蜂,但虱子爬上了头,只得将头发剃短,大伙儿照起镜子,都是愁眉苦脸。只有公孙遥甚是满意自己面容,索性将眉毛也拔去许多。
卫靖见剑庄一行远去,歪著头设想著该如何与公孙遥联系,要助他活命,至少也得知道他全盘计画,才能替他规划刺杀之后的脱身法子。
收工令传来,卫靖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