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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彦行回过头来看他,这位弟弟只比他小一岁,幼时也是时常在一起玩耍的,长大后却越行越远了,他想起某些事情,眸中飞快划过一簇烟尘,冷淡道,“二弟。”
傅彦彻最讨厌他这一副冷淡疏离又高高在上的模样,从前他为了在父皇面前表演兄友弟恭,时刻敬他,如今君臣之别让他更加不得不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他心中划过一丝屈辱,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语气却越发恭谨,“父皇仙逝,魏太妃忧思过重,清减不少,臣弟想再在宫中住些时日,陪伴太妃。”
傅彦行御极之后,奉生母静成皇后为太后,居安寿宫,奉先帝几位嫔妃为太妃,除有子的魏太妃和陈太妃居安和宫外,其他太妃皆移居太宸观,为皇室祈福。封两位皇弟为燕王和齐王,封皇妹华昭公主为长公主。
傅彦行和傅彦彻都是有府邸在宫外的,只是二人并未封王,未搬离皇宫,皇子府是空着的。傅彦彻受封燕王之后将府中匾额换成燕王府,就等先帝下葬以后从宫中搬出去了。
傅彦徇还小,之前未受赐府邸,傅彦行欲命人重新修葺一府赐给他,被他拒绝,只要走了先前的大皇子府,换成了齐王府的匾额。
这不是什么大事,虽于礼不合,但傅彦行现下并未立后纳妃,他要住便住,“年后再搬吧。”
傅彦彻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阴翳,道,“谢陛下。”
傅彦行未再看他一眼,稳步走下城楼。
待文昌帝头七日过,各州郡官员于礼部报备,第二天将要回到任上。
萧元敬领完文书,听礼部侍郎周士玮道,“今晚陛下将于弘文殿为晋王爷及各位大人践行,望萧大人莫缺席。”
这是新帝恩威并施的好时机,萧元敬心下了然,去的很早。
国丧期间,忌筵席享乐,故此践行宴并未设美食酒水,歌舞乐艺,而是如前人清谈一般,于弘文殿中左右设案,各官员相对而坐,面前只有清茶和瓜果淡饭。
偌大的弘文殿内明珠高悬,灯火通明,在座个个素衣简服,面带肃容。傅彦行端坐在上首的黑漆髹金嵌宝云龙纹紫檀椅上,五官隐在白玉十二旒冠冕下,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以帝王宝座为中心,下首右侧第一是晋王席位,左侧第一是燕王席位,其他陪宴官员依官职高低次第而坐。
太守是正四品官,在一众高官中算是陪衬,宴中除高高在上的皇帝外,自以晋王为话题中心。晋王爷四十岁许,才从老晋王处承爵两年,是新帝的堂伯父,明日也是要回封地的。
话过三巡,晋王拱手对傅彦行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傅彦行抬手,“伯父请讲。”
“臣想将毓儿留在京中。”此话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是静得出奇,在坐众人心中闪过无数猜想,却听他道,“毓儿已受封世子,然未经世事磨砺,难堪重任,臣想让他留在金陵,跟着陛下多学一点东西,日后为我大楚略尽绵薄之力。”
藩王世子留京,实是做质。傅彦行不置可否,看向晋王身旁的傅毓,跟傅彦徇一般年级的半大少年,脸上甚至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听见他父亲这样讲,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世子有何想法?”傅彦行打破沉默。
傅毓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收起笑容,俯身大拜,“臣弟愿意。”
傅彦行道,“如此,朕准了。”
“多谢陛下。”傅毓起身,坐回晋王身边去。
傅彦彻忍不住打量他,却见他神色轻松,长指拿着一个白玉茶杯在把玩,仿佛刚才的事不过是个插曲,于他而言丝毫不重要。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眼和他对视一眼,反而露出个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容来。
傅彦彻眉头一皱,眼底露出两分嫌恶,再不看他。
酉时宴会方散,宫人将弘文殿们打开,一殿官员鱼贯而出。
萧元敬夹在行列中出了殿门,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雪了。纷纷攘攘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被风一吹又如星而散,落在身上是冰冷的触感,与刚刚在殿内的温热形成巨大反差。
宫人撑了伞,欲送他出宣阳门,萧元敬接过来,道,“你回吧,本官自己走。”
走出端门,听见有马车声在宽阔的宫道中传开,萧元敬忙站到一旁,随众人避开。能在端门处还驾车的,此时此刻除了燕王和晋王,不做他想。
不多时一辆宽敞雅致的四驾犊车从宫道中走过,四角挂着琉璃灯,映出一个修长单薄的影子,斜靠在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