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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我,将我揽进他的怀抱里,让我的头依偎在他胸口。
他说,“我不会让你死掉,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声音如从遥远梦境中传来。
“嗯。”我在朦胧睡意中答应他,“我一定会活下去,我不会死。”
陈尔信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他不会再理会我。
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却是女声,沉静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是裴即玉先生吗?我是郑宜家,陈尔信的表妹。”
啊,原来是她。
“是陈尔信找我吗?他人呢?”我疑惑。
“是我找你。我想和你谈一下表哥的事。”对方说。
我踟蹰,我与她并不相熟,不过一面之缘。不晓得陈尔信在想什么。
想了片刻,我犹豫的说,“我父亲重病住院,我不能离开。”
郑宜家立刻接话,“那么我去找你。”
这下我真无话可说。
与父亲看护打好招呼,我穿上外衣下楼。
一出医院大楼便看见微微仰头望着天空出神的郑宜家,今日她穿一件灰绿色羊毛大衣,头发在脑后束起来,十分干净简练,与那日相见时的颓唐哀怨不同,像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子,我一刹那几乎认不出来。
按陈尔信所说,她要比他小上一岁,算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可惜她有一双过早老去的眼睛,将她出卖。
她面色仍憔悴疲惫,整个人消瘦如一树枯枝立在天空下,看见我来,她朝我善意微笑。
我迎上去,“等很久?不如到里面去说。”
郑宜家摇摇头,“医院的味道令我想起不好的记忆,在这里就好。”
她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你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该吸烟。”我劝导她。
“比起身体,我的心灵更需安慰。”她说,“或许你是为你自己?你是否不喜欢女人吸烟?大男子主义。”她笑了。
我想了想,点头,“为我自己着想,我也希望你不要吸烟,我有癌症,正在治疗。”
郑宜家一愣,随即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表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她把烟熄灭。
“因为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她不解,“为什么?”
“大概这种事可以同不相干的人任意倾诉,但对熟悉的亲友倒有些说不出口。”我说。
“你该告诉他的,若表哥知道你这样瞒他,他会杀了你。”郑宜家苦笑,“白长这么大,依旧是别扭小孩子,一副坏脾气。”
我忍不住笑,仿佛真的看见陈尔信气急败坏找我算账的模样。
“今天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乔朗捉走我表哥。”
“啊!”我被她的话惊到。
“我回去过乔家,乔朗说要你去谈。”郑宜家神色黯然,我猜想她在乔家遇到乔意。
“是我牵连陈尔信,我没想到乔朗反应这么过激。”
又是因为我,我以为乔朗已经全部明白,过去就是过去了,不能推倒一切重新来过。世上哪这么多美好事情?
倒是郑宜家安慰我,“你无须自责,表哥在乔家不会有事,乔朗并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想见你一面。”
“乔意说乔朗是恶魔,害乔家家破人亡。”而郑宜家说他不是坏人。
郑宜家了然,她说,“是乔意不肯面对现实,早在很久以前乔家已矛盾重重,乔朗不过一剂催化剂,叫各人提前露出原形。”
“可是乔意说他父亲出车祸,母亲自杀,妹妹精神失常——”
“我婆婆与他人有染多时,公公与她协议离婚,婆婆不肯,以自杀相协,谁知弄巧成拙。公公被人撞,也因对方酒后驾驶。小姑自幼生活在父母阴影中,一向胆小,又一夕失去双亲,神智终于混沌。一件一件,全与乔朗不相关。”她说,“我冷眼旁观,看得最是清楚。乔朗的确不安好心,乔家事要说与他毫无干系,我自然不信,但若全归罪于他,却未免不公。有因必有果,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乔意却不这么觉得,一心去怨乔朗。”
郑宜家看得这样清楚,那天看见她,我以为她是只知流泪抱怨的弃妇。
“其实乔意抛弃你是另有苦衷。”我忍不住说。
郑宜家惊异看我一眼,轻轻说,“他自然有苦衷,可是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漂洋过海抛弃一切嫁给他,到头来他抛弃我。他的苦衷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