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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悠——”他拉她到身前,不让她退开,双眼直直望入她黑瞳中:“朕怀疑再这样下去,会有放开你的一天,你必须让朕厌倦,才能如愿地让朕放开你。你想出宫的对吧?”
他能成为一国之君、能在众多皇子中登基成正统,除了他是长子之外。当然也因为他是所有皇子中最聪明果断、明察秋毫的人。从柳寄悠肢体间的表态,与近些日子来相处上所了解,这个女孩向往的,是淡泊的日子,无情无欲地过着半出家的生活;如果会嫁人,至少也不是困守在皇宫过一生。
她对他没有太多的眷恋,这是令他不悦、却又否定不了的事实。
柳寄悠不敢点头,否则他的脾气一旦被挑起,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她只低声道:
“皇上可以起身了。”
他起身了,高大的身躯正好形成阴影完全地罩住了她的世界。
“让朕看看你爱上朕的光景吧。也许以感情换自由是值得尝试。”男人不都是如此吗?
对得到的东西弃若敝屣。
爱上他?不早就爱上了吗?只是,必须有形于外的热情相偎,才叫心仪吗?她薄弱她笑着:
“心碎了,怎么办呢?自由的代价未免太大。”
“让朕看看到最后会怎么办吧!”
几时容得女人来对他索问心碎之后的结局呢?身为皇帝,没被教育过这方面的善后问题呀,否则冷宫从何而来?然而,他却为她的话心悸了,只为她。
“你家相公是做什么的?”
“是不是与王孙贵族有关系呀?”
“对呀,我听说长安有一名大户人家正是姓云,同时也是皇太后的表亲呢!”
“你们成亲多久了?”
直言不讳的问话,从一大早便盘旋在柳寄悠身边,几乎包围成一圈恶形恶状的梦魇。
男人们倒好,早由好客的叶放歌领着出门赏玩了,而女眷们理所当然陪着她谈些闲话。
江湖女子果真是大方到不遮掩的,哪有人拼命问人家相公的种种私事,端差没直说:他身边尚缺妾位否?我也来挤一挤如何?摆明了丝毫没有把平凡的柳寄悠看在眼内,那股子妒意可直接了,女人们都认为她不该嫁到这么好条件的男人。
饶是柳寄悠天生的好脾气,可也受不了由早上一路被追问到午后的疲劳,让她没机会清闲;在好不容易不必伺候皇上的空档,却没法子看书或看风景,心中涌着烦闷,不知该怎么打发这些人才好。
可见这些人昨天没法子由燕奔身上挖出一个消息;当然,也没有她胡诌的分。
但人家可不饶她,尤其叶放歌的小妹叶浚芳问得最咄咄逼人。
“云夫人,你总该回答一下吧?我们问了这么多。”
她放下茶杯,直视面前容貌娇美的女子:
“知道了又如何呢?叶姑娘?”
“哎呀,我们对京城人好奇嘛!”一个女子回应。
叶浚芳更不客气:
“我们只想了解云公子为什么会娶你?”哼!一定是媒妁之言,不然这女人怎么可能嫁到好丈夫。
柳寄悠微笑以对:
“你心中不早就给自己答案了。喏,我相公会娶我是门当户对的媒妁之言,掀盖头那一刻要后悔也来不及,不是吗?而且,我家相公一定是有钱的名门公子,在京城横行扬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唉……真是瞎猫走到死老鼠运,怎么可能嫁到好丈夫,偏生你们这些大美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好男人出现呢?你们的问题,其实是不需要我提供答案的,你们心中早有了。”
轻轻柔柔的嗓音里,很难想像居然讲的是含讽的话,目前她只求这些人快快走开,让她安静而已,顾不得礼貌问题了。
“至于你们心中所图谋的,我不会反对,但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可以吗?”
满脸青铁色的少女们在这一句话中找回了生机,平息了羞恼的怒火。依然由叶浚芳发言:
“此话当真?”她已开始幻想纤纤玉臂勾在俊男手中的美好远景了。
“当真。”反正也容不得她来为此置喙。
女子们得到初步满意的答案,开心地步出嘉宾居,终于善良地还给了她双耳清静的时刻,真是功德无量。
不过清静的光景并没有维持太久,当她收回看向蓝天的目光,再平视回前正门,已见着一名白衣美妇怀中抱着稚儿正沉静地看她,眉宇间的愁怀益显得身子骨的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