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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问秦、燕两国战况?桓温神情有些疲惫,对桓石秀道:“石秀,你对陈掾、谢掾说说秦、燕战况?”
桓石秀应了一声,说道:“年前秦、燕境内大雪,牛羊冻死无数,兵马难行,慕容垂担心攻城不下,粮草难继,已退回偃师、巩县,慕容恪的八万大军也未能渡黄河,看来是准备开春再战了,而四苻之叛,占据陕城的苻庾被斩杀,陕城之乱已被平定,前将军杨安奉命讨伐安定城的苻武,却被苻武部将苟兴击败,苻武与上邽的苻双联兵两万乘胜至榆眉,欲攻长安,苻坚急遣武卫将军王鉴、宁朔将军吕光率精兵三万进击苻武、苻双,吕光甚是英勇,大破苻武军,斩获一万五千人,苻武知安定不能守,随苻双奔上邽,王鉴、吕光围攻上邽,天降大雪,士兵冻绥,攻城不利,王鉴奏闻苻坚,暂退榆眉、安定,扼守长安要道,苻武、苻双得以暂存;四苻中以占据蒲坂的苻柳兵势最盛,有三万甲士,而且蒲坂距长安不过百五十里,苻坚对这一路最为重视,命王猛、邓羌率精骑万人攻蒲坂,王猛率军至蒲坂,却不攻城,反而深沟壁垒,持守势,苻柳出城挑战,王猛闭垒不应,苻柳以为王猛畏惧他,留儿子苻良守蒲坂,他却率众二万,将攻长安,王猛命邓羌率劲卒七千连夜追踪袭击,大败苻柳,苻柳引败军回蒲坂,王猛又邀击之,悉俘其卒,苻柳只剩数百人逃归蒲坂,坚守不出,会天大雪,王猛、邓羌攻城亦受阻——这是扬武将军沈劲于二月初报来的消息。”
桓温道:“陈掾所料不错,四苻叛乱动摇不了苻坚根本,苻柳、苻武、苻双,早晚束手就擒。”
陈操之道:“虽不能动摇其根本,但也让关中元气大伤,而开春雪化,苻秦又要面临鲜卑人的进攻,王猛再有才干,氐秦暂时受挫也是难免的。”
桓温笑道:“就要看慕容恪会不会卧病不起了——”一说到卧病不起,桓温眉头一皱,去年冬寒冷,他往来建康受了风寒,风痹之症发作,双腿疼痛僵硬,服药亦不见效,想想自己新年也是五十三岁了,比那慕容恪可是大了九岁啊,陈操之说能看人寿夭,说慕容恪活不过今年秋,说他桓温尚有十年之寿,不对,现在只有九年了——
桓温抚着双膝,问陈操之:“陈掾,你善医术,能否为我除这风疾僵痹之苦?”
陈操之便上前为桓温切脉,脉弦紧,又捏了捏桓温膝盖,明显变形肿大了,说道:“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明公这是痛痹,而且是十余年的痼疾,非药石能愈,或许针灸可以减轻明公病痛,在下却不善针灸。”
桓温道:“吾弟桓冲劝吾服散,云可助活血化淤,陈掾以为如何?”
陈操之心中一动,他知道桓冲是经常服五石散的,《世说新语》有一则桓冲的趣事,桓冲因为服散,皮肤变得敏感,怕摩擦,所以喜欢穿旧衣服,旧衣服柔软嘛,有一回沐浴,其妻王氏收去他的旧衣,送来一套新衣,桓冲很恼火,命婢女持新衣去换旧衣回来,王氏又让人将新衣送回来,传语说:“衣不经新,何缘得旧?”桓冲笑着穿上了新衣,虽然不舒服,也忍了——
桓冲服散,桓温却是不服散的,老来服散,极易虚火上升、阳亢神燥,很容易引出其他疾病,桓温若服散,风湿病痛可能会缓解一些,但肯定要少活好几年,现在的东晋,显然不能没有桓温,北府兵未成、北伐尚未建功,没有桓温可不行,所以还是让桓温自然死亡为佳——
陈操之恳切道:“风疾寒痹虽是痼疾,但不至于危及性命,明公只需请善针灸者隔日针灸,日常注意保暖,当无大碍,而五石散,愚以为年过五旬者不宜服之,五石性热,有诸多禁忌。”
桓温点点头,陈操之所言与广陵名医杨泉说的相符,可见陈操之对他的关切是真心的,值得信任,说道:“人到老来,总要受病痛折磨,只是神州陆沉、生灵涂炭,若能北伐中原、驱逐胡虏,我又何惜此残年!”
陈操之道:“明公贵体,关乎社稷兴衰,望明公珍重自爱。”
桓温豪气顿生,笑道:“明年,汝等随我北伐,共匡大业。”又道:“北府兵今年必须建成、并且要有战力,明年北伐,姑孰西府与京口北府之兵将是主力,荆襄之兵要用以牵制氐秦,不能擅动。”
谢琰道:“桓公明鉴,司州一无可支度之钱帛、二无可服役之人,在下这个长史也很为难。”
桓温笑道:“钱粮不须担心,我将从荆襄、江州予以调济,汝等只需同心协力,从北府旧将、两淮诸坞中招募兵将,迅速成军即可。”
要建北府军,桓温必须从他的势力根据地荆襄调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