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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卫策应了一声,心中却还真是有些举棋不定。
来府衙当差,这是所有县衙中的捕快都心心念念的机会。他不可能不动心。
只是,这也意味着,他必定往后要长居府城。
他家里只得他和他娘二人。他若来了府城,断不可能将万氏独自留在清南县。势必是也要接来同住的。府城与清南县虽相去不远,却到底要花费上半日的路程,往后他若再想随时见着叶连翘的面,只怕就难了……
他惯来并不是那起不分轻重的人,且性子果决,选择于他而言,也向来不是难事,然而今日。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是真个有些犹豫了。
见他不说话,程太守便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心里是有数的,千江府一带,并非什么太平之地。旁处不说,单单是你们那清南县,一年到头,要办的案子只怕就不会少,更别提这府衙,糟心事。更是多得难以计数。程某既来了此地为官,便不愿浑浑噩噩混日子了事,自是想做些实在工夫。卫策。如今这府衙之中,得过且过的人委实不少,我心中认定你是个人才,有心留你在身边做个左膀右臂,你莫要叫我失望。”
说是“不勉强他”,但这话当中,分明透着点严厉的意味了。
卫策稍稍皱了下眉,站得笔直,冲他一抱拳:“程太守青眼。小人感激不尽。但小人自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此事只怕还要回去同她商量过……”
“这是应当的。衙门里当差的人,岂能忘了那个‘孝’字?”
程太守答应得很痛快。挥了挥手:“我听闻,这些日子因你受伤,你母亲一直在府城照应你,可对?既这样,你尽管回去同她商量,两日之后,还望你给我个准信儿。”
卫策点头应承,同他告辞,稳稳当当退了出去,却没打算立刻便与万氏商量,回到与宋捕快同住的那间屋,坐在榻上,自顾自沉思不提。
……
却说叶连翘,这日听了小密探丁香前来报的信儿,生了一肚子闷气,下晌松年堂打烊之后,一来是因为心里气不过,二来也是怕自个儿火头上乱说话,她便没依着往常那般再去医馆同叶谦他们会和,径自从南城门回了月霞村。
家里无人,冷锅冷灶,叶连翘便去灶房里烧了一锅水,将火调得极细,等它慢慢儿煮着,自个儿回了房中,将那一干用来制作面脂膏子的器具都搬了出来,坐在桌边慢慢地摆弄。
研磨药材、调和膏子,这些活计都是花时间费工夫的,最是需要人心静平和,若是有一点焦躁,事情便铁定做不好。她坐在桌边,苦兮兮的药材味一点点浮上来,扑在面颊上,也不知为何,整个人便渐渐地平静了。
她是决计不会任凭叶谦和秦氏摆布,稀里糊涂地便嫁出去的,只是,这事儿要怎么化解,需得想个好法子才是。叶谦平日里算是待她不错,她若遇上了麻烦,他也肯尽心尽力地相助,单单是看在这一点上,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与自己老爹撕破面皮地混闹,丢人不说,对她来说,这也绝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这好法子啊好法子,究竟在哪里?
没等她想个通透,耳朵里听见外面门响,叶谦和秦氏领着小丁香回来了。一进家门,那秦氏便叫了一声,扑扑腾腾地跑进灶房里,忙活了半天,又来到房后,敲开叶连翘的门。
“你这丫头是在做什么?”
秦氏一进屋,便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灶上既烧着水,怎地也不看着点?好家伙,方才我们一回来,满屋子都是烟!幸亏咱家的锅又大又深,能装不少水,还未曾烧干,否则,就你这糊里糊涂的性子,总有一日得把房子点着了!”
叶连翘对她勉强一笑,将她让到桌边坐下:“新琢磨出来一种面上搽的膏子,手痒痒,想赶紧捣腾好了试试效果,一忙活起来,就给忘了。”
“喙,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秦氏嗔怪地斜了她一眼:“你和你爹,真真儿就是一种人。喏,就是你被苏家那大夫人唤去府城那几天,白日里我同他两个在医馆,我打算出门去买些菜回来,后头灶上熬着药,我走之前。明明白白吩咐你爹看火,结果你猜怎么着?待我回去,那药早就熬得焦干。好好儿一个小锅,买回来还没用两回呢。就这么给糟践了,气得我……所以我就说啊,该让你爹早点招个学徒才是,即便我不在,也能帮忙盯着点。”
“是,爹的确是该带学徒了,不然,他那一身医术。往后也不知教给谁。”
叶连翘很是敷衍地顺着她的话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