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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依旧傍晚回家。一进门,却惊讶地看到院子里篱笆上拴着一只绵羊。羊角细小,是头母的。正在那里不安地转来转去,面前放着些新割来的青草,却不怎么吃。
“你买了头羊?”
尤里在院子一角圈出了一小块地方,搭起遮雨的篷。闻声回答:“嗯。我想喝羊奶。”
他在撒谎。真是不学好的小孩。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养羊不臭的话。
“怎么忽然想喝羊奶?那玩意不是有骚腥味儿吗?而且,丹尼尔修士的店里提供新鲜牛奶订购。郡里有些自家没养奶牛的人家,还有修道院的修士,还有暴风的卫兵,都在他那里订的。你大可以每天早上过去喝啊。”
尤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支支吾吾:“这个……我小时候喝、喝过这个。”
我懒得再理他:“算了算了,你想养就养吧,只是别让它弄臭了这里。”要不是院子是共用的,对方做什么另一方都会受到影响,查理才不会管邻居的闲事呢。
尤里松了口气,偷偷抹抹额头,应得很有点讨好的意思:“我每天都会打扫羊圈的。”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我耸耸肩,搁下东西,把下午钓的鱼晾起来。现在尤里可没有时间管这个了,我干脆在水边剖洗了再回来。搞掂之后,洗个澡,便只剩下坐等吃饭啦。
吃晚饭的时候,尤里有些心不在焉。他以令人无法学习的速度解决食物、收拾桌子,在厨房里熄火、发好明天早上烘面包的麦粉,一出来,立刻挤好羊奶,端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家伙在搞什么?
我心下好奇,可这毕竟是尤里的事。于是拿了把葡萄干当作安慰,往嘴里扔了一颗,很快放弃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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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尤里还是一大早就忙去了。我不赶时间,揣一把零食,拿上鱼竿鱼篓,悠悠地出门。
宁静的清晨里,只有树林那边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再就是风掠过树和草的沙沙声。我胡乱哼着歌,已经打开了院门,却听到尤里的那间屋子里有奇怪的响动。
“咔啦,咔啦,咔咔哒……”
我不解,走过去细听,那声音却忽然停了。等了好一会,也没有重新响起来。这可真叫我好奇,只是到底不能乱闯别人的屋子。这一心头痒痒,忍不住就去看面前的木门。
要是尤里忘了拴好,来一阵风吹吹开,该多好啊!
这念头刚刚冒了个头,我就看到了一幅令人惊讶无比的景象:
——有一只又黑又亮的小脑袋从木门下方,钻了出来。
原来门上其中一块木板还是树的时候,大概侧枝被人折砍了去的缘故,有个略凹的疙瘩。做成了木板,自然也凹了一角。尤里当时搭房子搭得匆忙,这点细节没时间讲究。只在木门钉好后,按着凹处的形状削了块小木头,嵌嵌进去堵住,防止漏风。
此刻,这块小木头已经落在了门外的台阶上。加上为了开关方便,门板离地面本就保留了一指左右的距离,这只小东西又只有一丁点大,所以能从这里往外钻的。
它很快成功了。一脱离木门,它抽抽鼻子嗅了嗅,立即四肢并用,拼命朝远离我的方向,可着劲儿爬。爬了没几寸,一头栽空,扑通扑通连连滚下门口的木台阶。
趁着它还没有缓过劲来,我从背后抓住它,把这只小东西拎起来。
小东西一到我手里,就立刻垂下四肢。切,装死!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着它爬得那么精神,跟充足了电的遥控玩具似的,我大概会以为它真的已经死了。
又摸摸它的胸口,小心脏明明怦怦怦跳得飞快嘛!
没有把尤里藏的宝贝弄死就好。我放下心来,打量手里的小东西。它还睁着眼睛,眼珠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蓝膜,水汪汪的。瞳孔处已经可以看到一点黑色。它整个儿与我的巴掌差不多大,长着两只又圆又直的耳朵,全身的绒毛是美丽烟灰色,细密柔软,又干又松。
不过,从绒毛里,稀稀拉拉地有一些黑毫新冒了出来。比起绒毛,这些黑毫更长更硬,而且参差不齐,弄得它像个大毛栗子。'注1'
看上去有点儿像出生不久的小狗。但是……
一想到尤里这些天干的事,以及他偷偷摸摸的模样,我立即把狗崽子这个判断从脑海里彻底抹掉了。
——这分明是一只小狼崽呀!
我瞥了眼门口地上的木块,嘿嘿一笑,也不收拾,任由小狼崽子“越狱”的证据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