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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嘴后的隆隆声继续着。那张嘴张得更大了,变成一个灰色的巨洞。眼睛闪烁着挑衅的神色。那张嘴一声大喝,一波咆哮的怒涛,一记怒号,挟着隆隆雷霆劈头盖脸扑来,像打进脑海的一颗钉子。
棍棒喷出银色迷雾。吼声顿时扭曲凝聚,沉积成一团金属雾霭。那声音被俘虏,被消解,无法传入人耳。银雾团聚作球,拉成箭形,激射向巨脸的鼻子,扎了进去。一声痛嚎,一记爆响。巨脸因痛楚而扭曲起来,鼻子变作一片四溅飞散的凌乱灰浆。飞溅的灰泥像海星的触角一样再次聚合到一起,重新长好的鼻子尖得像个锥子。
老人说:“你今天真是任性胡为,我的恶魔客人——真是本性邪恶。你要打扰可怜的老克林履行职责吗?一点不讲礼貌,也不规规矩矩。好吧,棍子,”他转身瞧着冒出来的棍子,“你听见刚才他的声音了?用适当的处罚回报他吧,回敬给那张讨厌的脸一点颜色看看!”一记单音,一具黑连枷挥舞着出现在空中,猛地砸向巨脸。一条炽热的鞭痕从那张脸上冒了出来。巨脸叹了一声,两眼一翻,陷入青绿的眼褶中。
克林馆长朗声大笑,音色单调锐利。他突然停住,笑声骤消,仿佛从不曾有过。他转向古亚尔和希尔,这两人正紧紧挨在一起,缩在门边。
“好了,好了。你们没听见锣声吗?开馆时间早就结束了,为什么还逗留不去?”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奉劝你们,博物馆可不是捣蛋的地方。现在走吧,回索辛格的家里去。下次当心点,你们打乱了定好的时间表……”他停住,烦躁地回头望了一眼,“白天早就过了,守夜人又来晚了……我肯定得再等上这个懒鬼一个小时。应该把这事告诉理瑟甘。
我想回家待在睡椅边,壁炉旁。可不能这么亏待老克林,粗心大意地害他困在这里等着守夜人……再说,还得应付冒出来的你们这两个落在后面没走的家伙。
现在走吧,出去吧,回到外面的黄昏暮色中去!”他往前走,挥手给他俩指点出去的方向。
古亚尔说:“馆长大人,我必须跟您说句话。”
老人站住脚,横了他一眼。“嗯?这回又是什么?这么漫长的一天之后,还有什么事?不,不,你们不讲秩序。规章必须遵守。明早在第四环区听我的讲座吧,那时我们再听你的事。现在走吧,出去。”
古亚尔大惑不解地退开。希尔跪到地上,“馆长大人,求您怜悯,我们无处可去。”
克林馆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处可去!你说什么蠢话!去你的住处,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酒馆,去神殿,去外面的客栈。一句话,索辛格随处可住,但博物馆不是临时旅馆。”“大人,”古亚尔绝望地大喊,“能否听我一言?事情紧急。”
“说吧。”
“某种邪恶的东西迷惑了你的头脑。你相信我的话吗?”
“啊,真的吗?”馆长沉思起来。
“没有索辛格城。除了漆黑的荒地,外面一无所有。你的城市一{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万年前就消失了。”
馆长亲切地笑了。“啊,真糟糕……真糟糕啊。
这么说,现在轮到这些更年轻的头脑了。生存的狂热动力,这是最能让人丧失理智的力量。”他摇摇头,“我的职责很明白。这把老骨头,你得等着自己应得的休息。疲惫一滚蛋吧。职责和人道要求我有所行动,这里有必须应对与清除的疯狂。再说,反正守夜人不会来解脱我的沉闷。”他朝他俩招手,“过来。”
古亚尔和希尔犹豫地跟上他。老人打开自己的一个房间,边走边咕哝着,要他们当心警惕。古亚尔和希尔跟着他进去。
房间是四方形的,地面是某种暗淡的黑色东西,四壁是成千上万个把手。一张带有头罩的椅子摆在房间正中,旁边是张齐胸高的台子,上面排开一大堆纠缠联结的机件和齿轮。
“这是馆长自己的学识坐椅,”克林解释说,“只要正确调节就行,已经导入了‘希诺曼神经明晰化程式’。所以——我得做些调整——”他摆弄着各个部件,“——好了,只要你们坐好,我就能修复你们的幻觉了。这超出了我正常的职责范围,不过我是个好心人,不会不情不愿地说什么小气话。”
古亚尔不安地问:“馆长大人,这张明晰椅子,会对我产生什么作用?”
克林馆长大度地向他解释:“在扭动、缠结、磨损之后,你的脑纤维的联结方式已经不对头了。拜我们现代脑神经学者奇迹般的医术所赐,这个头罩可以重新排列你的神经键——也就是说,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