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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一）

我问了护士台的工作人员，找到孟哲的病房。

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他。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苍白单薄的孟哲。

在所有有关孟哲的回忆里，他常常带着疏朗的微笑，把眼睛眯起来。他是奔跑在篮球场上的校队队长，他的皮肤永远都是健康的太阳晒过的小麦色，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满身肌肉的好体格。

可是，此刻，他却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阖着眼睛，两颊瘦削，甚至嘴唇都没有血色。

我站在病房外面，脚下好像生了根，没办法移动。

（二）

身后突然有人说：“你好。”语气温婉。

我回身，看到一位年过中旬但依然美丽的女人。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复又恢复常态。

她的嘴角勾勒出清浅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美丽的弯度，轻柔地说：“你来看小哲？”

我点点头。

“我是小哲的妈妈，谢谢你来看他。”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怎么不进去？”

我一时无言，也许是因为看到这样孱弱的孟哲感到难过，抑或，我并不想打扰正在熟睡中的他。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景澄。“

“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单独聊一聊？”

她的声音真的很柔很轻，像叮咚的泉水，让人感到放松。

（三）

我们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屋里，她帮我点了一杯橙汁，自己点了一杯清咖。

一时间，我们没有说话，气氛安静。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部手机，然后开机，轻轻翻动，指尖停下。

她把手机推到我的面前，说道：“照片里的姑娘，是你吧？”

我不明所以地看看她，她的表情依然温和。

我拿近手机，看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S大图书馆三楼自习室靠窗的位置，我常去的那个地方。

里面的人用手支着头，向窗外看去。

她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人在拍她。

她只是专注地看着窗外，想着心事。

是我。

孟哲拍了我的照片，存在手机里。

我已经忘却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脸上氤氲着淡淡的笑意，眼睛里是久违的安然的神采。

“我很少翻动小哲的东西，尤其是他的手机。但是，这次他生病，动完手术醒来后，他就让我回家帮他把手机拿来。医生建议静养，但是，我想，他的手机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没想到，他只存了四张照片，两张是我和小哲爸爸，还有两张就是你。这是其中一张。”

我点开第二张。

照片里的我大一时候的模样，穿着白色宽松的毛衣，站在篮球场边。

当时，小京是新闻部的干事，S大和隔壁D大的篮球友谊赛，她是摄像。

那天，小京拉着乐乐、阿南和我一起陪她。

我们站在篮球场边，大一的新鲜人，快乐地挤在一起笑。

（四）

我的心，仿佛被冷冰打过，湿湿潮潮的疼。

“虽然，我和小哲爸爸工作一直很忙，但是我们一直尽最大努力让他快乐。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个开朗独立的孩子，喜欢打篮球，喜欢玩赛车，朋友很多。

上了大学，每周回家，我和他聊起，他总说大学生活很好，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回家告诉我，他想出国。我和小哲爸爸其实早有送他留学的打算，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不过，既然他已经做好决定，我们一向不愿干涉太多。

但是，作为他的母亲，我敏感地发现，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和从前不再一样。

回国之后，他自己搬到外面住，像是换了个人，变得安静冷淡。

我问他，他解释说因为工作繁忙。

有一次，我同他提起女朋友的事，他冲我发了脾气。”

她停下，轻轻叹口气，“小哲虽然有时候急躁，但很少向我发脾气。

他说，他不去相亲，永远不去。

我问他，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他没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