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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普朗歇特说,“上流社会的人士看待科学的态度常常是相当粗暴的,大家几乎都用某一位时髦哥儿①在日蚀之后,带领一些贵妇人去找拉朗德②时说过的那句话来要求我们!‘劳驾,请费心再来一次吧’。
①时髦哥儿,指执政府时代,讲究衣着,喜爱奇装异服,说话夸张,神气十足的公子哥儿。
②拉朗德(1732…1807),法国天文学家。
“您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效果呢?力学的目的在于应用运动的规律或中和这些规律。至于运动本身,我老实告诉您吧,我们没有能力来给它下定义。明确这一点后,我们就能注意到决定固体物质和液体物质的作用的恒定现象。在再现产生这些现象的种种原因的时候,我们能够移动这些物体,并在一定的速度条件下,给它们传导一种转动力量,把它们抛出去,把它们进行简单的分裂,或进行无限的分裂,也就是把它们捣碎,或者把它们弄成粉末;我们还可以使它们弯曲,使它们旋转,改变它们、压缩它们,使它们膨胀,使它们伸张。先生,这些科学现象,只以一种事实为依据。请看这一颗滚珠,”他接着说,“它在这儿,在这块石板上。看,它目前正在那里。我们要用什么名目来称呼这种在物理上如此自然,在津神上如此奇特的动作?运动,移动,变换位置?文字底下隐藏的是多么大的自负呵!一个名词,难道就算把问题解决了?然而,这就是整个科学。我们的机器就是使用或分解这个动作、这个事实。这些微不足道的自然现象,若被大量应用起来,就可以炸掉整个巴黎。我们可以利用力量来增加速度,反过来,利用速度也可以增大力量。而力量和速度又是什么东西呢?我们的科学还不能加以说明,就象它不能创造运动一样。一种运动,不管它是什么运动,都是一种巨大的力量,而人类是不能发明力量的。力量是一个整体,就象运动是力量的本质一样。运动就是一切。思想也是一种运动。大自然就是建立在运动上的。死亡就是我们不知底细的一种运动。如果上帝是永恒的,您可以相信他也是永远在运动中。也许上帝就是运动。这就是为什么运动象上帝一样是不可解释的;象他一样莫测高深,无边无际,不可理解,无从捉摸。有谁接触过、理解过、测量过运动呢?我们感觉到运动的效果,可是不曾见过它。我们甚至可以否认它,就象我们否认上帝那样。它在哪里?它不在哪儿?它从哪里开始?它的本源在哪里?它的结尾在哪儿?它包裹我们,它挤压我们,我们却感觉不到它。它象事实一样明显,又象怞象一样隐晦,它既是结果也是原因。它象我们一样,也需要空间,而空间又是什么呢?只有运动能给我们揭示空间是什么;没有运动,空间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名词。这是一个不能解决的问题,如同空虚、创造、无限那样,运动使人类思想混乱,而人类所能够设想的便是:运动永远是不可想象的。在这个滚珠所占的空间中的每个连续的点之间,”学者继续说,“人类的理智都会遇到一个深渊,帕斯卡尔①就是掉进这个深渊里的。您要使一种未知的物体去服从一种未知力量的支配,首先得研究这个物体;根据它的性质,在它遭到打击时,将被粉碎,还是抵抗得住。如果它分裂了,而您的本意不是要它分开,那我们就未能达到原来的意图。您要把它缩小吗,就应该把一种平衡的运动传进物体的一切部分,使之均匀地缩小各分隔部分的距离。您要把它扩大吗?我们就得设法给每个分子施加一种相等的离心力;因为,如不严格遵守这条规律,我们就会使物体发生断裂。先生,在运动里存在着无穷的方法,无限的组合方式。您到底决定要得到哪种结果呢?”
①帕斯卡尔(1623…1662),法国几何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又是著名的散文家。
“先生,”拉法埃尔不耐烦地说,“我想要一种很强大的力量,以便无限扩大这张皮……”
“物体是有限度的,”数学家说,“所以它就不能够无限地扩大,但是,物体在压力之下必然会扩大它的面积,而牺牲它的厚度,它会逐渐变薄,直至它几乎……”
“您能获得这个结果,先生,您就会得到几百万的报酬,”拉法埃尔嚷着说。
“那我将要诈骗您的钱财啦,”教授用荷兰人的冷静态度回答说,“我用几句话来对您说明吧,有这么一架机器,在它的压力下上帝本身也会象只苍蝇那样被压扁。一个人连同他穿的长统靴,带的马刺,打的领带,戴的帽子,身上的金银珠宝,在它的压力下,都会变得象一张吸墨纸那么薄……”
“多么可怕的机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