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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五天的清晨,一声凄厉的嘶吼自街上传来,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马蹄声疾驰在中心大道,自东向西——
没有欢呼声,只有刀剑起落的声响——
君锦缓缓放下手中的箭杆……这么说他输了,那么下面就只能以命相抵了,转头看向一旁装箭头的儿子,“睿儿,到地窖里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快去!”一边嘱咐,一边拉儿子往地窖里塞。
“娘——”小家伙阻止母亲替他盖好地窖,君锦以为他不想进去,硬是将他的小脑袋按下去。
“娘,刀,前厅的门口有刀。”他藏的。
“娘知道了,你记得一定不要出来。”怕儿子不听话,故意道:“你还要替爹娘报仇的,不能出来,知道么?”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缩进地窖。
君锦将盖板盖好,抽了腰间的匕首,一路跑至前楼,大街上早已惨叫连绵。女人、孩子、伤兵攥着手中所能找到的武器,面对那些高头大马的胡人,他们的反抗显得可笑之极,但此刻没人有权力笑他们。
“都趴下!”君锦一边拾起门后的弯刀,一边对着街上的女人们疾呼,然后手起刀落,砍断门柱上绑缚的麻绳,十几支箭自二楼飞将出去,角度刚好能射杀马上兵。
七八个胡人有三个中箭落马,这给了蹲在地上的女人孩子机会,执起手中的武器就向落马的胡人砍去。
“抓住那女人——”马上一个大胡子的壮硕胡人,嚷着胡语。
君锦提着弯刀瞪视着他们,见他们的战马奔至大概两丈远时,再用力砍下左边门柱上的麻绳,又是十几支箭飞将过来,其中两人落马,还剩两人——
君锦握紧刀柄,并不害怕——胡人来了,也就是说他已经……不能软弱地自裁,至少,至少要杀一个带过去让他看!
两个人里,左边那个更瘦小一点,她更容易刺中那人的心脏!
瞅着马匹奔近,她一只脚暗暗蹬住身后的门柱——她的力气小,要借住一点力量,更要精准——他们要下马了,她只有一瞬间的机会……
就在他们下马的一刹那,脚一蹬,她冲到了那瘦个的胡人面前,用尽平生力气刺向那人的心脏!
胆小?娇弱?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有强大与弱小的区别,有的只是刹那间的勇气,她要杀死那个胡人,一定要杀死——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刺中那人的心脏后,刀柄迅速往回拔,鲜红的血溅了她满头满脸,原来血腥就是这么得来的——他一直都过着这种生活啊……返回身,脑中空白到什么也没有,只能看到她要杀的人的心窝,不过——
在弯刀刺进第二个人的心脏前,她的喉咙被那人狠狠卡住,几乎捏得她喘不过气,她要死了吧?耳朵里嗡嗡乱响……
她狠狠瞪着那胡人的眼,狠狠瞪着,用尽今生最深恶痛绝的眼神,直到她耳中的乱响渐渐消失时,她的手松动了,弯刀几欲坠下,然后——她看着那胡人的脸渐渐远去,耳中的乱响渐渐回来,然后又再次变得清净——
她捂着喉咙猛咳。
一名伤兵凭一条腿站立在胡人背后,狠狠勒住那胡人的脖子,然后一旁的白须老人用菜刀砍破那胡人的喉咙。
“二娘子,没事吧?”老人询问。
“没事。”君锦跪在地上,仍然咳嗽不止。
“小玉——”一声凄吼,来自于一旁的妇人。
妇人背上的小婴孩不知何时遭了一刀,满身是血,妇人抱着女儿嘶号不已。
君锦勉强用弯刀支起身,来到妇人面前,伸手试探婴孩的腕脉——已经没有任何跳动了……
君锦茫然地望着嘶号的妇人,不知作何反应,该死的胡人,该死的战争,怎么忍心夺去这样一条小生命!
茫然地抬头望一眼街上,有胡人的死尸,更多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男女老幼都有,形如炼狱般的场面,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她忽然懂了,为什么罗瞻那么嗜战,为什么他誓死也要守住林岭,守住鹿山,因为——想要没有战争就必须去战,否则那些虎狼会把人世撕咬成炼狱?当战争只是军人之间的事时,它只能算是一种游戏,可当它变成抉择民族、百姓生死的东西时,就不能再当成游戏来看了。
罗瞻啊,你是否若我想得这般理解呢?
坐到楼前的台阶上,听楚歌四起,这鹿山先祖自楚地而来,流传下来的是思乡的楚歌,听上去雄浑而哀戚——
又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