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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低沉的声线好像从地底深处蜿蜒而来,像一缕烟,毒烟,见血封喉。
陈芃儿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两耳轰鸣不住:“你说什么?”
“是二表哥,授意我来上海。
这回,她终于听懂了。
心中一片茫然,懵懂的厉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北平城和那个徐小姐,双宿双飞,情投意合,我既没有吵他也没有闹他,更没有妨碍到他与旧情人的再续前缘。
他为什么要……
年轻的军官泠然而笑:“因为你毕竟是嫁进陆家许多年的人,在宁河人人都知道你是他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就万没有在他还没有发声的情况下,就独自改嫁他人的道理!”
张皇的眼神,生生一片叫人心疼的不知所措,她吞咽了口口水:“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他授意你,来搅乱婚礼,禁锢我,打伤林凉哥……”
对方抿紧了唇,犹似一条冷冷的直线:“他的确说过,生死不论。”
唇边现出一丝狰狞的笑纹:“那韩林凉一声不吭就胆敢娶你,也是他咎由自取。”
双腿陡的一软,陈芃儿险些瘫去地上!
脑中纷繁复杂,如千军万马呼啸奔腾而来,一声声全都践踏去心口!
为什么……
林凉哥明明是他的恩人,他的朋友,他却能……
生死不论!
阿斐朝她探了探身,想去扶她,到底没敢伸手,眼中痛惜一闪而过,似乎想要安慰她——
“你也知道……二表哥那样的性子……”
灼灼的目光,她摇摇晃晃还要死活提了那么一口气,抬头恶生生的瞪住他:“那么……也是他授意,让你带走我?”
他顿了顿。
“这……是我的私心。”
眸光深深,痛心疾首:“既然他都已经放弃你,芃儿,你为什么还要去再惦念一个爱上了别的女人的男人。而偏偏置我于不顾?”
“我寒斐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从我九岁那年第一眼看见你就开始,直到我死!”
他终于一步迈过去,一手便已将那个早已经摇摇欲坠的可怜人拽去怀里,动情的抱的她很紧很紧:“芃儿,跟我走吧,我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我们去个很远的地方,把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都丢掉忘掉,重新开始!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我们,不管是二表哥,还是我娘。他们都找不到我们!我们也瞧不见他们!我寒斐发誓会忠于你一个人,爱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芃儿……”
她的脖子无力的抵在他的肩头,如果不是他的拥抱,她手脚软的一定会直接瘫软去地面——
空洞的目光往上方望去,黑洞洞的,好像虚无的黑洞,什么也看不见,却生生吞叱掉所有灵魂灵。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下一秒便能飘走:“你走,我想静一静。”
“芃儿……”
“走啊!”
她骤然奋力往后一挣,一时间那股执拗的力气居然令他都抓不住她。
后心抵去墙角,依旧还握在手心的半片托碟,甚至已在她的下颌处,扎出了一篷殷红的花。
双目血红,泪流滂沱,一字一句,撕心裂肺:“阿斐,你要是不想我死在这里,那请你现在就走!”
男人默立许久,终于低头:“你好好休息。”
随着门声关闭的“吱呀”一声,全身的力气瞬时被抽走,陈芃儿终于随声瘫倒在地,像一只可怜巴巴的虫子,慢慢的,慢慢的,蜷缩着,抱住了自己。
第一百章出行
第一百章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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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芃儿浑身冷一阵热一阵,半夜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一时是韩林凉中枪胸口炸开的血红一篷,一时是经阿斐之口吐出的那句:生死不论。一切纷纷扰扰缠的她像个被包进茧子的蚕蛹,有心撞破茧壁,却酸软无力,犹像溺水之人的濒死挣扎,半睡半醒里渐渐喘不过起来,一睁开眼,浑身大汗淋漓,果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了。
房门吱呀一声,偏进一个小巧的身影,蹑手蹑脚,先是拉亮台灯,是丫头小竹。
小竹并不多话,只打了热水,洗了毛巾来给她擦汗。
陈芃儿问:“几时了?”
小竹回头看了眼墙角处的座钟:“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又劝:“小姐的里衣全湿了,这样躺着也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