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逃亡(下)(第1/2 页)
第二十八章逃亡(下)
门是锁着的,窗户却被撕开了极长一条缝儿。
如果想进去遮风避雪,就要先踩在檐角的小杌凳上,撑开那条缝儿然后钻进去。
从窗户钻到别人的屋子里去...
长亭被擦破的手肘和被喇得一道一道血口的掌心活动通血之后,慢慢开始疼了起来,长亭咬咬牙,提起湿漉漉的裙裾踩在小杌凳上,手掌摁在窗棂沿台上,手臂一撑,里头的骨头生疼,长亭再用力一蹬杌凳,接着就一个跟头滚进了木屋里。
木屋浮尘漫天,空气被重物一撞,光合微尘上下浮动。
长亭赶忙拿袖子捂住口鼻,却还是被呛到咳嗽。
来不及多打量,门是拿铁锁锁住的,没钥匙打不开,长亭憋着一股劲儿自然还有气力从窗户里翻进来,可小长宁着了病,身软如泥,哪来的力气翻窗入户?
门边放了一把斧头,长亭眯着眼走过去拿,斧头重极了,小姑娘拿一下没拿住,“咣当”一声砸在木板上,长亭狠劲上来了,又弯腰去拾捡,晃晃悠悠地执起斧头,手臂撑不起来,提到一半再重重砸在木门板上,受重力撞击,手下不稳,斧头又狠落了下来。
长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盯着那把斧头,胸腔陡升涩楚,她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了啊,会陷在泥潭里,会找不到方向,会让自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
她没用得连个门都砸不开!
长亭很想哭,很想哭,弯下腰手撑在膝间,突然想到如果她护不住阿宁怎么办?
符氏拿命换来活下去的机会,陆家上千口人浴血奋战保护的结果,父亲殚精竭虑的安排...
如果她护不住阿宁,她该怎么办!?
木屋静谧,月光迷蒙地透过那条被撑开的缝儿参差不齐地落了进来,黑黢黢的地板坑坑洼洼却压根留不住寸光,长亭很想哭,可她不敢哭,理智告诉她不能哭,阿宁可以哭,阿宁可以软弱,阿宁可以病得没有力气走下去,可是她不可以。
她是长姐,长姐如母。
责任比悲伤更重要。
长亭艰难地将卡在嗓子眼里的酸涩吞咽下去,弯腰又去拾斧头,恰有风吟,静谧之中,“喀吱”一声,长亭缓缓抬头,月光轻缓地从门缝里窜了进来。
刚才砸的那一下...门锁开了...
长亭猛然精神一振,愣了一愣之后,飞奔出去一把将小长宁楼起身来,扶着木栏杆架进小木屋里,一进木屋紧阖上门板,门一关,风就被隔绝在了外头,长亭先将小长宁放在床上,手脚麻利地脱下湿漉漉的衣裳和小皮靴,顾不得脏,掸了掸棉被伸手给长宁紧紧裹上,再在床边摸索到了一支火石,还有一盏腻得沾手的小灯。
长亭将火石往柱子上一擦,燃起小苗儿来,颤颤巍巍地拿手去护住,去点灯上那一截儿极短的灯绳。
总算是有了光。
“阿宁,阿宁...”长亭一手拿起小油灯,一边轻声唤。
长宁“嘤咛”一声,艰难撑开眼皮,哆哆嗦嗦地往床上靠,边抖边四下看了看,结结巴巴,“长姐...我们现在在哪里...”
至此长亭才有时间打量这幢小屋,这里大约是守林人过夜的地方,屋顶压得很低很矮,整间木屋窄得只能放下一条床,一只小木凳,一只矮矮的木柜,一只粗瓷水缸,外加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长亭眯着眼伸手去揪,有一大团麻绳、铁锹、铁铲、堆放得杂乱无章的木条柴禾,还有许多她未曾见过的东西。
房子不像久无人居的样子,床是暖炕,长亭佝下身一摸,炕下还积着木炭灰——才入冬没多久,也就这几日需要烧炕才能睡着。
床边摞了一叠衣物,藏青色的粗麻料子,右襟对口,盘扣中间掺了几根细彩线。
长亭若有所思地放下衣服,木屋不大,转上一圈大抵就摸清楚了。
主人的脾性、爱好、甚至身体状况,都可以由小见大,见微知著。
长亭甚至笃定明儿个这屋子的主人就会回来——床边的小木柜上摆放着一小卷讲针黹绣法的书,上头没几个字儿,描得很粗糙的绣图居多。书在大晋是珍贵的物件儿,陆家贵就贵在了几世的书,才攒出了这么些名声来。寻常人是不会将书随手撂在不会常住的地方的,更何况,这书还是入睡前,主人家乐意翻看的。
主人家约是遭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困在了林子外头,等过了一夜,明儿一早怕就能急慌赶回来。
长亭叹了叹,摸了摸小长宁的额头